潛艇內所有人都做好了迎戰的準備，這時喬下令將非作戰人員趕上救生艙，所有水手紛紛行動起來。大多數人配合地跟隨水手走向救生艙處，丹寧見一名水手不停催趕著自己，道：“不，我要留下來！”那水手繃著臉看了看她，沒有一絲表情，顯然根本沒在聽她說什麼，伸手一指就救生艙的位置，做了個請的手勢，如果她不合作，他不會再這麼客氣。“我要見喬！”丹寧大聲道。那水手沉默地瞪著她，眼底的視死如歸讓她感到一陣冰冷，她又道：“讓我跟他告別——”對方瞪她的眼珠子抬頭了幾分，就在她快要失去希望時，喬突然站在了她身後，對那水手點了點頭，對方隨即離開。“為什麼我不能留下，我可以幫忙！”丹寧握緊了拳頭，她是個醫生，從來沒人在關鍵時刻把她作為擺設，她參與過很多危機時刻的救助行動，死亡對她而言是每天都在經曆的事。如果僅僅因為她是女人被要求和其他人一起離開，她死都不會走。“他們是我在殺手組織中認識的同類，”喬看著她的眼神溫柔而平靜，她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嘴角揚起的微笑，仿佛冰山融化的瞬間，一縷陽光照射進來。他道：“他們恨透了閣夭城的一切，更恨柏圭的絕對統治，把平民當作量變的參照，從不關心他們是否是有感情的人。”丹寧感到眼眶刺痛，眼淚在眼角打轉，這個時候落下淚來太蠢了，要是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她可不希望他記得的她是個大花臉。“你和他們從救生艙先走，帶領他們去安全的地方，”喬的手上拿著一個微型接收器，道：“戴在耳內，不要錯過重要的信息，天眼在完全恢複前不會監控到接收器的信號。暴亂結束後，你們趕快往界外跑，無論輸贏都要先往外逃，躲上三五個月核實情況再做打算。你要記住，他們都靠你了。”喬說著，捧著她的臉。她盡量不讓眼淚流下來，沒有更多的時間留個他們話別，喬輕輕地把她往救生艙的位置推了推，一名經過的水手拉住丹寧的胳膊立刻向救生艙奔去。通訊器的指示燈不斷在閃爍，喬打開後，盧曦的全息投影步入船艙。“你們怎麼樣？”喬皺著眉頭道，“天眼在你們所在位置的上空收集了大量的信息，臨時調派了幾百架無人機準備進行轟炸。”“莫雷和休矢去找鐸圖，”盧曦的臉色蒼白，神情低落，她環視了一遍船艙內部的情況，道：“現在這裏隻剩下我和珍珍，琴奇優當然不會手下留情。你把他們都疏散走，剩下的都是閣夭黑店的......人。”兩人都明白“人”這個字已經不太適用與喬並肩作戰的水手們，他們生前是殺手組織的成員，在執行任務中重傷不治會被送去閣夭黑店進行拆卸加工，生理上他們已經死透了，但他們生前的記憶全部被保留了下來，最後的記憶充滿了對精英階層的怨恨，當喬帶著提議而來，他們認出了他的殺手身份，分析得出的結論他是可信的一類人。“他人呢？”盧曦轉了一圈，沒找到要找的人。喬有些意外，道：“清道夫在艙外。”她點點頭，道：“係統檢查完成了嗎？”“還差一點，”喬看了一眼手上的分析儀，道：“潛艇受損情況比估計的嚴重，進行有效部件重組來不及。”“這個你不用擔心。”盧曦在顯示台上敲了一通，她的設備也大多老化，試了幾次終於運作起來。喬知道照現在的速度他們連一層的把握都沒有，道：“我不能在這裏等死，宵小他——”“他有別的任務！”“你讓他把薇歐拉支開去鍾嘉仁的指揮部，能拖延多久？他難道會毫無防備？”喬激動道。盧曦眼神地注視他，像看著一個怪物，道：“她也許會死，而我們所有人死無葬身之地的概率幾乎是百分之百。你告訴我，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喬不作聲，看到顯示器上丹寧所在救生艙已經駛離，他感到安心了一些。盧曦冷冷一笑，道：“沒有人是安全的，你隻有活著回去找她，他們才會安全。魯伊斯全權接管天眼後，不會再有任何隱私，界外更不可能。”船艙內響起一陣接著一陣的衝擊聲，海水湧進艙內，沒有哀嚎聲，安靜地注視著死亡的來臨，對水手們而言死亡是他們最後記憶的開始，安全艙門後死守的水手們搬來所有能找到的物體抵抗衝進來的海水。“——聽我的，喬！”盧曦厲聲道，“天眼已經恢複了70%的功能，你最後的機會，駕駛核潛艇衝擊鍾嘉仁的指揮室，他絕不會想到你會這麼做！”喬抿緊著嘴，如果宵小知道盧曦的提議就是讓薇歐拉去做誘餌，宵小會發瘋，隻要他活著還有一口氣他絕不會放過盧曦。“動手！”盧曦大叫，瞪著隨時會被衝破的安全艙大門。喬最後看了一眼顯示器，宵小與莫雷、休矢追隨鐸圖製造衝突，分散數據收集，破壞天眼的監控係統。他心想：就這樣吧。潛艇突然衝上海灘，迅猛之勢一路衝擊障礙，海岸立刻反擊，許多人大叫：“幽靈潛艇來了！”岸上通訊係統遭到幹擾，第一個衝向指揮報告消息的人被攔腰一斬，腸子和血流得到處都是。指揮室內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座軍事構築如機器人般從沙土中站起，開始奔跑起來。一身長袍黑衣的清道夫迅速追上載著指揮部的機器人，打開身上的坐標，道：“向我發射。”潛艇內驟響的警報，喬知道他們已經被天眼鎖定，衝上岸的潛艇朝著機器人飛速滑行，距離越來越近，他仿佛看到中有什麼飛來，起初像無人機，轉眼是彈頭，天眼連續發射數枚眼鏡蛇導彈，如流星般落入地麵......琴珍珍移開了眼神，一向熱衷觀望毀滅、災難的她，感到難以忍受的痛苦，她癱坐在地上起不來，過了好久才說了一句：“你讓喬他們替我們死嗎？”“你以為我們已經安全了？”盧曦笑著反問，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慘白的臉色，眼窩深陷，她正經受著難受想象的折磨。“你怎麼了？”珍珍不禁問。“我的傷口......”她捂著中槍的地方，在莊園的倉庫裏完成裏完成的臨時手術，她忘了檢查傷口愈合情況。潛意識裏她知道情況糟糕，一直拖延著到最後，現在她知道已經是最後的時刻了。珍珍翻開她身上的傷口，衣服上有血溢出，她解開紗布一看，嚇了一跳，腐爛的傷口發出的刺鼻味頓時讓人窒息。她驚道：“這怎麼辦，你一定有辦法，告訴我該怎麼做！”“你沒辦法，”盧曦對著她勉強笑了笑，“丹寧如果在，或許還有些希望，大家都走了，我也該走了。”珍珍大哭，她握著盧曦的手，道：“活著繼續跟我對罵啊，為什麼要死啊！”“這個主意不錯........”盧曦扶著她緩緩坐在地上，靠在身後的櫃子上，看著那些隨時可能啟動的“人”，她道：“讓他們回來，快，進度完成了！”珍珍一看進度條，已經完成，她按下按鈕，頓時響起巨大的電流聲，不斷的泥灰，能量迅速地集攏，玻璃爆破聲此起彼伏，周圍陷入一片黑暗。她抱著盧曦艱難地移向安全之處，忽然聽到有腳步聲，她詫異地抬頭一看，卻見家明死死地盯著她們，手上拿著一節燈管，接著更多的人走了過來，她認出盧曦的團隊在這裏。“你們快去跟宵小他們會合，重要！”珍珍高聲道。人叢一片寂靜，這時方塊A走了出來，猶如這支臨時雜牌軍的隊長，下令道：“跑起來！”家明的眼珠子沒有離開她們兩人，似在問：盧曦怎麼樣？樂蒂、厲鄲、紅桃K.......眾人經過珍珍她們時頭也不回地緊跟方塊A的步伐，轉眼撤得一個不剩。珍珍看到顯示器不斷跳升的數據，警報隨即大作，天眼根據釋放的能量鎖定住她們，她看著盧曦，輕聲道：“我不後悔，從不！”轟然巨響使得整座山都在搖晃，跟隨方塊A的人眾沒有人回頭看，臉上仿佛戴著看不見的麵具，摒絕了一切情緒。巨大的濃煙衝向天空，空氣中充滿灰塵與焦灼味，令人無法睜開眼睛，更難呼吸。另一邊，休矢停下設置炸藥的手，與莫雷相視一眼，兩人都明白是盧曦所在的位置被天眼擊中。宵小在知道薇歐拉是盧曦安排的誘餌後，對盧曦恨得咬牙切齒，但看到天邊巨大的濃煙衝向雲霄，他歎了口氣，什麼話也沒說。鐸圖在坦克上對他們比手勢，道：“發現魯伊斯的蹤跡。”他看了一眼天邊的濃煙，道：“有人來找我們了。”若在以往，宵小會冷嘲熱諷，現在也覺得感動，莫雷與休矢交換了一個眼神，有同伴至少比沒人好。鐸圖的部隊在與鍾嘉仁的特勤局交戰中，已所剩無幾，天眼的支持讓魯伊斯穩居上風。“在淺灘會合，”鐸圖笑了笑，道：“魯伊斯現在沒了鍾嘉仁，陷入一團混亂，我們的機會來了。”頓時，幾人燃起了希望，鐸圖重組剩餘的部隊，立即出發上路。方塊A得到消息埋伏的淺灘的入口，魯伊斯因為失去鍾嘉仁與所有指揮人員，整個人正情緒失控。眼看勝利在望，失去大將，其他人紛紛獻策卻沒半點實際作用。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