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覺腦袋“嗡”的一聲,心便開始壓抑不住鈍鈍的疼起來,似乎是快好的傷疤又被人猛的揭開一樣,又似乎這個傷疤從未好過。
我深深地吸了兩口煙,又吐出來,平複下心中激蕩的情緒,淡淡的道:“安琪是誰?”
付靜不說話了。
沉默半晌,我將煙頭熄在手邊煙灰缸。回轉頭,正迎上那雙清澈的仿佛會說話的眼睛,眼神中依稀帶著我看不懂的色彩,但我確信自己從中看到了關心和撫慰。一時間我突然感覺好親切、好溫暖,輕舒手臂,將她攬過,伏在胸前。她眉頭輕蹙,並未多大反抗。這一刻,我的心再幹淨不過,仿佛一切煩惱感傷淡去許多,整顆心輕飄飄的似要飛起來。
兩個人就這樣在北國的寒夜裏,擁攬著相互取暖。我輕輕用下巴磕著她的秀發,有種似有似無的香氣彌漫開來,以至我滿懷滿頸都盛滿她的發香,竟莫名的產生了想就這樣過一世的錯覺。
我努力的甩甩頭,剛好電話裏付靜的聲音響起:“子漠,壓抑自己隻能傷害自己。放開胸懷,才能擁抱更好的未來。”她的話聽在我耳裏就像教科書一樣蒼白無力。
我嗬嗬笑道:“你是不是言情肥皂劇看多了,這些話也隻能哄哄小學五年級的小屁孩兒,我可是六年級都快畢業啦。”
付靜沒有絲毫的生氣:“你知道我的意思的。你忘不了安琪,就隻會作踐自己,就會隨便找個女人。可這又能怎樣呢?一晚上的風流快活,你可以暫時忘記安琪,可是早上醒來呢?安琪要是在你心裏生了根,就是拿刀來砍也砍不走的。”電話的聽筒音量顯然是大了,我有些尷尬,付靜話沒說完,懷中的人兒已仰起了頭,同時隻覺腰間的軟肉一陣劇痛,我“唔”的一聲悶哼出來,低頭苦笑的看著她皺著小鼻子的生氣樣兒,不覺心中一動,加上些許的愧疚之意,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情不自禁的伏下頭來將唇印在她潔白的額角,同時抱在腰間的手如同哄孩子般輕輕拍著她纖細的背,漸漸平複了她的怒氣,隻是擁的越發緊了。
而付靜的話讓我堅信了一個真理:女人確實是天生的演說家。剛剛那番話要是耿煒對我講,恐怕早就被我罵的死去活來了,隻可惜對我說這番話的是付靜,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麼人比她更適合講這番話了。
“付靜,我很謝謝你,當初若是沒有你,我也不會認識安琪的。”每次提起與安琪相關的字眼,我的心都會一陣顫抖。六年了,已經近六年沒見過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孩子,在這個光陰似金的年代,六年絕對是一段不短的歲月。她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她所倚著臂膀的男人,是否一如當年的我一般幸福?
“我現在倒是寧願你們沒有認識過。”付靜幽幽的聲音傳來。我心中一陣苦笑,當年年少輕狂的我與耿煒幾人縱橫校園、出盡風頭,藝術係兩朵金花之一的安琪,我怎可能不認識?
“你們若沒有相識,你現在也許還是以前的尚子漠。”女人總是喜歡作些毫無意義的假設,更壞的是這些假設卻往往能打動男人,便如現在的我。我又彈出一根煙,還未放到嘴邊,卻被被窩中伸出的一隻小手奪下。搖搖頭一陣無奈,也許和女人談愛情是男人最大的錯誤,因為她們永遠是忠實的理論家和實踐者。
我歎了口氣,道:“付靜,我們別談安琪了好不好?尤其不要在這個時候談。”付靜不說話,我當她默認了,趕緊道:“你們現在怎麼樣,你和耿煒都還好吧?”
不和女人談愛情了,付靜便沒了什麼動力,倦倦的說:“這個問題你應該和耿煒談。”便將電話交給了耿煒。
對耿煒我可沒那麼客氣:“你大爺的,半夜三更讓你老婆教訓我,忒不夠意思了吧。小心我揭發你。”耿煒嘿嘿笑道:“揭發?喲,丫嚇唬誰呢!太晚啦,現在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哎喲——”用腳趾頭也想到了,這小子又著了付美女的道了。
等他們安靜下來,我接著問:“現在怎麼樣,幹的還順心吧?”電話那頭熟悉的“啪”的一聲,耿煒燃上了一根煙,聲調有些低沉了:“順心能半夜三更給你打電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