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一切,是劉家聯合南越做的這一切。
劉雲兩家在朝堂上一直不和,這是西楚臣民人盡皆知的事情,他們趁此機會對雲家下手無可厚非。可是遠在關外的南越有什麼理由勞民傷財的做這件事呢?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
可是他明白一點——不管是誰,傷害了他最愛的人,都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
他現在初登大寶,也還沒有在朝中站穩腳跟,更何況此時的北齊百廢待興,內憂外患,論實力,他現在根本沒有能力與權勢傾天的劉家抗衡,更沒辦法去對付國力強盛的南越。
他隻能忍,隻能等,待到自己掌握權柄,能力足夠的時候,如蓄勢待發的猛虎一般,走出世人的視野,給敵人致命一擊。
到那一天,他一定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為他的歆兒陪葬。
“是啊,以你的才智怎麼會想不到其中的內情呢?”似歎似喃的一句話飽含了濃濃的心殤。
慕少陵苦澀一笑,明媚的陽光刺痛了他的眼。
他們都知道,什麼都知道,可是悲哀的是,他們竟連為雲家報仇,為母後和昌平雪恥的能力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傷害她們的人逍遙法外。
而他的父皇,那個手掌西楚天下的男人,他也知道這一切,卻不願意為她們報仇。
“少陵,放心吧!總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回來的”,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蕭君瑜感同身受。
他們二人算是同病相憐了吧!同樣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卻無可奈何,隻能默默地吞咽傷痛和苦楚。
慕少陵輕輕的笑了,黝黑深邃的眸子裏閃爍著仇恨的烈焰,似是要將天地萬物都化為灰燼,狠厲的神色一覽無餘。
看著這樣的他,蕭君瑜在想,自此刻起,一切都變了,眼前的少年再不是那個溫潤如玉的西楚太子了。
淪陷在仇恨的深淵裏,難以自拔,直到變得越來越可怕,有一天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就像曾經的他一般。
自嘲的笑笑,他何嚐不是如此呢?報了母妃的仇,他想要放下仇恨,隻充滿愛的活著,可就在此時,歆兒的離開再次將他推向深淵。
他再也不可能從仇恨裏走出來了。
或許這就是命,他注定要做一個冷血無情,滿心仇恨之人,“愛”這個字於他而言就隻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是他永遠無法奢求的。
一臉的蒼白憔悴絲毫沒有影響他的氣韻,依舊是那般的清華絕世,俊美無雙。
還是同樣的臉,卻再也不是那顆純粹的心。
一切都回不去了。
最後,蕭君瑜回了北齊,他去了每一個有著他和慕落歆美好回憶的地方,冷冷清清的映月閣,冷風瑟瑟的斷崖,紅豔似火的朱丹花海,靜靜矗立的牢牢送客亭,還有隻剩一片廢墟的雲府……
去到每一個地方,回憶著往昔的一幕幕,似乎仍能聽到那個靈慧狡黠的小女子銀鈴般的快樂笑聲。
他隻靜靜的坐在那裏,想象著伊人仍在,他對她說話,說的是自己的滿腔情意和山盟海誓。
他給她吹簫,吹的是她最喜歡的那首曲子,想象著她在一片花海裏翩翩起舞的樣子,傻傻的笑著,笑的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