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要走的事很快傳遍山穀,大家默默地準備禮物。
“當年霸王別姬,我就是那把殺人的劍。”小草為柳講了一個親身經曆的故事作為告別贈禮,“其實我是不忍心下手的。一個是王一個姬,都是人才。可這事由不得我做主。當鮮血染紅了胸膛,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小草的故事有些不合時宜,但柳收下了這份心。鬆鼠用30顆榛果串了一個項鏈送給柳,說也可以留著投生的路上餓了吃。蜜蜂送了柳最後一塊“愛情之蜜”,並拒絕說出花的來源。蝴蝶哭哭啼啼地送了柳一件花襯衫。小鳥沒什麼可贈送的,隻連著一個月每天清晨為柳唱了30首歌。
在柳150歲生日頭天傍晚,白狐翩翩地來了,為柳獻上最後一個難舍難分的吻,兩人相約來世“不見不散”。白狐說完又翩翩地走了——它要加班加點熬煉最後一顆丹藥以跟上愛情的腳步。
石送了一塊“香味石”給柳。其實就是塊石頭,稀奇的是隻要連拍三下就會散發一股迷人的清香。柳很喜歡,接過去拍了兩下聞香,什麼味都沒有,石說必須拍三下,柳問為什麼,他說“不知道”。收好了石頭,柳盯著石的眼看了一陣,覺得那眼神缺了些神采,於是遞給他一個東西。石接過去一看,竟是工蟲。終於回到主人身邊,蟲子很激動,搖頭擺尾地發出淡淡的光,隨後進到了石的心。還沒等他問什麼,柳就解釋說,是白狐告訴她,蟲子在花蛇手裏,它說是無意中撿到的且樂於奉還……不管怎麼樣,花蛇是白狐唯一的朋友,她又不想大家之間有什麼不愉快,便讓白狐要了回來,還希望石不要計較花蛇偷了他的東西,因為細說起來,那也是她的錯,是她不小心給弄丟的。石搖搖頭笑著說沒關係,可當他接著追問細節和野豬下落時,柳說這真不關白狐狸的事——它向她起過誓真不是它幹的。
石點點頭笑了,沒再問什麼。柳之袒護白狐,就像一個溺愛小雞仔的母雞,張開翅膀更多是出於本能而不是理智,因此再說什麼也沒用——至於說他因為丟了蟲子差點死掉這層事,柳一點沒意識到。石感覺自己可能奢求過多了,想在一個戀愛中人的心裏分一塊地,可那顆心完完全全地被別人占據著。
夜色朦朧,輕輕籠罩了山穀,這一夜顯得尤其特別。
柳瞥了石一眼。石寬慰地笑笑。他顯得有點沉默。柳心裏挺興奮,期盼的時刻終於要來了——可她突然又感到悲傷——她很希望石能說點什麼,可倔強的家夥一言不發。柳失望地別過頭去,透過淚光看星星。星星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像一顆顆燃燒的燭火。一陣風輕輕吹來,柳搖擺起枝條,同時耳邊傳來清脆的鈴鐺聲。不用說,這是精靈的禮物,柳破涕為笑。這時,頭頂上慢慢投下一束七彩光。
“哇!快看!一個大蛋糕!”蝴蝶叫道。
蛋糕上點滿蠟燭緩緩而下。山穀裏的小家們一擁而上。柳心狂跳,一度不能自已。“蜜蜂快來呀,這裏有好多好多蜂蜜吔,現成的!哇!還有這麼多奶油!”蝴蝶興奮極了。鬆鼠一直沒說話,盯著蛋糕上那顆大大的橡果口水流了一地。蛋糕緩緩落地後,突然打開一道門,走出三個玩偶似的外星人。原來這從天而降的不僅僅是塊蛋糕,還是一個宇宙飛船。外星人腦袋大大的、身子小小的,兩顆眼睛不成比例地鑲嵌在光滑的前額。地球生物緊張地注視著它們的一舉一動。三個人抱著琵琶、吉他出場,最後一個家夥扛著一個古箏。它們排成一隊站到柳麵前,小學生一樣敬了個禮,然後嘰裏咕嚕說了一陣類似祈禱或祝辭之類的話,地球的朋友一個字都沒聽懂,不過從簡單的眼神和手勢判斷,它們千裏迢迢穿越時空而來為柳過生日並送行,完全是受石的委托。外星人說完之後,機械地彈奏樂器唱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