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留了幾幅調息的藥後就離開了。薑楠命人打來了熱水,給刁顏擦身。刁顏胳膊上的血痂凝固在用來止血的布條上,若是用蠻力硬扯下來,難免又會將傷口再一次撕裂開。
薑楠用毛巾沾了水,一點一點的浸潤那些幹枯的血痂,慢慢的將碎布揭下。每揭下一塊布條,看到裏麵血肉外翻的傷口,薑楠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雙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到最後薑楠實在是忍不住了,趴在刁顏身上,哭的稀裏嘩啦的。
“幹嘛呢,連你也要提前給我哭喪,臭丫頭,白疼你了!”
刁顏虛弱無力的聲音傳來,薑楠反而哭的更凶了,直到刁顏倒吸了一口涼氣,薑楠才猛然起身,連忙整理刁顏的傷口,“對不起對不起,嚴姐姐,碰到你傷口了……”
刁顏笑了笑,割自己的時候那些狠辣勁兒全都消失了,現在被薑楠清理過的傷口全都火辣辣的疼,跟她叫囂著不滿。
薑楠廢了一上午的工夫,才將一條胳膊上的傷口清理完,小丫頭哭的淚流滿麵,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大。
“嚴姐姐你這是受了多大的苦,是誰傷的你,薑楠去跟他拚了!”
刁顏不接話,反而問道:“蔡瓊呢?”
“據說突然暴斃了,前幾天剛出完殯。”
刁顏笑了,明媚而虛弱的笑容如同冬日裏迎寒開放的雪梅,美麗又脆弱。
“嚴姐姐,是不是那個混球欺負你了?”
“恩,不過我把他殺了。”
刁顏平淡如水的語氣,聽起來讓人心驚。薑楠哦了一聲,突然啊了一聲,急忙伸手捂住了嘴巴……
“文倩說的是真的……嚴姐姐真的把蔡瓊殺死了……”薑楠先是驚訝,然後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嚴姐姐,我早就看那混球不順眼了!”
“文倩?”刁顏皺眉,怎麼什麼事都有那女人的份!
“對啊,蔡瓊死了以後,文倩去吊唁,結果不知怎麼的和知州夫人走得特別近,現在整天都去知州府,搞得跟蔡瓊的未亡人一樣。”薑楠咋舌。
“她是怎麼知道我殺了蔡瓊的?”
“猜的唄,反正你不在,想往你身上潑多少髒水就潑多少,這女人真是蛇蠍心腸!”薑楠憤恨道。
“她猜的倒也不假。”刁顏平靜地說道。
薑楠有些擔憂的說道:“可是現在知州府上的人聽了她的話,全都視你為眼中釘,尤其是蔡知州和知州夫人,恨不得將你生吞活剝了。他們一口咬定就是你誆騙了蔡瓊還將他殺害,雖然青州大多數人都知道蔡瓊這紈絝子弟不是好東西,但是也經不住他們的這麼一說,現在都在傳蔡瓊對你多麼好而你多麼狠心將他殺了……”
刁顏笑了笑,說道:“人雲亦雲,如果他們不傳言那才叫奇怪。”
薑楠撇了撇嘴,刁顏這個態度她是早已經預料到的。薑楠繼續幫刁顏處理另一根胳膊的傷口,一抬頭就看到刁顏又昏睡了過去。她伸手探了探刁顏的額頭,也沒有高燒燙手的溫度。薑楠有些急了,給刁顏收拾好就去找自家爹爹幫忙。
“爹,嚴姐姐中的毒很奇怪,時而清醒時而昏睡,楠兒有些擔心。”薑楠皺著眉頭,雙眸中滿是擔憂。
薑河捋了捋自己不長的胡子,問:“大夫來看過後說了什麼?”
“隻說這不是一種毒,誰知道是不是他救不了人胡謅的!”
“不可不信。”薑河沉吟一會,繼續說,“嚴刁回來後知州府肯定會得到消息,你先帶著你母親和嚴刁去鄉下的別院去躲一躲,我寫信給你黎城的叔父,讓他找個精通解毒的大夫過來。”
“那爹爹你怎麼辦?”
“蔡哲來搜人搜不到也不會對我怎麼樣,你快去和你母親收拾,越快越好!讓齊楚那小子來保護你們,我現在去安排車馬人手!”薑河說完後匆匆離開。
薑楠也一路小跑著通知了自己母親後,回屋收拾東西。給刁顏換了一身清涼透氣的衣服,她胳膊上被重新包紮過的傷口還在隱隱滲出血跡,兩根胳膊都被捆的跟木乃伊一樣。
刁顏笑罵:“小楠楠你是在包粽子呢!”
忙前忙後的薑楠聽到這話,噗嗤笑出來,打趣道:“嚴姐姐你可比那些大粽子好看多了,最起碼沒長怪顏色的毛。”
刁顏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薑楠是在說鬼吹燈裏麵的大粽子,一時間莫名的感動,這小丫頭總是會把她說過的話放在心裏,就連她說的一句玩笑話,薑楠都會深深的印在腦海裏。
刁顏默默發誓,隻要她還在世一天,便永護薑楠周全。
一行人裝作采買的樣子,將刁顏放在菜車的隔層裏運出了城。薑楠和母親也借著去山上寺廟散心的由頭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