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全敢對那些活計們擺臉色,但是對我師父那是客氣的不得了,就差搖尾巴了。
聽縣裏人說洪德全以前一直養不活娃,家裏那口子生一個夭折一個,生一個夭折一個。生第四個的時候更是遇到了大出血,差一點就兩個都保不住了。要不是我師父去幫著看了下,怎麼會有洪德全娘倆的母子平安。
從那以後洪德全就對我師父恭敬地不行,一口一個活神仙叫著,我師父說什麼都是對的。
這不,本來還在生氣罵人的洪德全轉頭一看見我師父,一張胖臉馬上就笑成了一朵花。
他搓著手走過來,笑嘻嘻地和我們打招呼,“活神仙您來了?這一路辛苦了,要不坐著歇會兒?”
這馬屁我都聽不下去了,三味館離我們草堂也不過幾公裏的路,這麼點距離累毛線啊。
師父也沒接洪德全的話茬,隻是一擺手說道,“人在哪裏,帶我去看。”
洪德全一聽我師父吩咐了,馬上狗腿地在前麵帶路。
走到這裏我算是想明白了,原來這洪德全叫我師父來其實是來收屍的。
茂縣警察局雖然也有自己的法醫,但法醫不是殯葬人員,一般隻會鑒定死者的死因之類的,不會給死者整理儀容或者換衣服什麼的。而茂縣因為是個小地方,所以也沒有專業的殯葬隊,一般有錢人家有個三長兩短都會來麻煩我師父。
洪德全帶的路正是今天老板娘帶我走過的回廊,再往前走就是放藥酒的偏房。我的心怦怦直跳,總覺得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洪德全站在偏房門外突然停下腳步不走了,他一臉為難地對我們說道,“活神仙,你待會兒進去要做好心理準備,這裏麵有點兒……有點兒邪門兒。”
想必洪德全是看過現場了才會這麼說,我師父冷著臉瞪了洪德全一眼,“行了,開門吧。”
“得嘞。”
洪德全把門一推開,一股腐臭的味道從裏麵撲麵而來。師父倒是早有準備,閉著氣麵不改色地一動不動,我就沒那麼經驗老道了,被腐臭的味道給熏得暈頭轉向的,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等裏麵的味道散去大部分,我這才跟著師父一起走進了偏房。
和外麵全是藥酒的青石地磚不同,這偏房裏的地磚幹燥得很,一點都沒有打濕的痕跡。但奇怪的是架子上放著的玻璃罐全都摔成了碎片,而裏麵泡著的毒蛇全都不翼而飛。
“師父……”
這種詭異的現象看得我心裏發毛,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師父的長袖。
師父從我的手裏接過杏黃旗,開口問道,“今天你是在哪裏看見的蛇王?”
我指了指前麵,由於沒開燈的緣故,那道小門看上去並不是那麼顯眼。師父帶著我走到小門前,伸手就要推門而入。
師父突然一轉頭,手中杏黃旗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尖銳的旗頭射進黑暗中像是釘住了什麼東西。
讓站在門口的洪德全把燈打開,我這才看清楚杏黃旗的旗頭插進牆裏好幾寸,而就在杏黃旗的正下方,一條斷成兩截的竹葉青還在痛苦地掙紮扭動,張開猩紅的蛇嘴吐著猩子,像是在無聲地控訴什麼。
突然那竹葉青的蛇頭扭了一下,一對蛇眼死死地盯著我。師父大喊一聲別看,伸手將我和蛇眼的對視給隔開了。等師父手在放下來的時候,竹葉青的蛇頭已經被師父用杏黃旗給砸成了一灘血肉。師父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開口說道,“千萬不要和死蛇對視,要不然它會纏你一輩子的。”
一聽師父這麼說我馬上就慫了,帶著哭腔道,“不會是真的吧師父?我的膽子小,你可別嚇我。”
“嚇你?哼,以後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嚇你了。”
解決掉外麵這條漏掉的毒蛇,師父猛地將裏間的房門給推開,順手將燈也給打開了。
嘶!
一看清楚房間裏的情況我和師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一具屍體盤腿坐在八仙桌的正中間,而八仙桌的周圍密密麻麻的都是毒蛇的屍體。最恐怖的是這些毒蛇蛇眼全都是睜開的,死死地盯著八仙桌中間坐著的那人。而它們的蛇嘴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按照一定的頻率一張一合,就好像還活著一樣。
“我操……”
我的手心全是汗,感覺身上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這些蛇怎麼那麼詭異,就像死了也不放過八仙桌中間那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