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進門掛在門口的風鈴就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躺在躺椅上的老板隻是抬起眼皮看了我們一眼,就又閉上眼睛跟著收音機裏的節奏搖頭晃腦起來,一點也不像做生意人的樣子。
之前聽奶茶店老板說這裏鬧鬼,本來我還以為這古董店裏麵肯定是亂糟糟的。沒想到這一走進來才發現古董店裏的古董全都歸置得整整齊齊,這些古董上連一點灰都沒有,更別說什麼濕潤的泥土了。
我伸手要去拿架子上的一個瓷碗,躺在躺椅上的老板就像腦門兒長了眼睛一樣,開口把我給叫住,“那是乾隆時期的琺琅丹鳳紋蓋碗,隻能看,不能拿。”
這一長串名頭把我給鎮住了,站在那裏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
師父卻是笑著直接用手把碗給拿了起來,左右看了一下後撇著嘴說道,“仿的,還仿的不算真。”
躺椅上的老板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他從躺椅上坐起來語氣不善地盯著我們問道,“你們幾位是幹什麼的?”
“生意人,買古董。”
“生意人?”老板冷笑一聲,“既然是生意人就不可能不知道這道上的規矩。做我們這一行的沒有真假,隻有買賣。你們願意買就買,不願意買就換一家,什麼仿的真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老板這話倒的確是這麼個理兒。古董收藏本來考的就是個眼力見兒。
那些眼力好的能夠分辨出古董的真偽,那麼你買到真的古董那自然也就算賺了。賣古董的都是行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貨是個什麼水準。所以一般來說古董店裏很少有真貨,大部分都是高仿做出來宰冤大頭的。
師父說的這麼直白的確有來砸場子的嫌疑。
將這個什麼琺琅蓋碗放回架子上,師父朝著老板走過去直接開口問道,“你店外麵擺著的這些貨我看都懶得看一眼。我是聽別人說你這裏有真家夥才過來的,你把貨拿出來我們瞧瞧,要是真能看上眼那錢絕不是問題。”
師父說話口氣大,老板也將信將疑地上下打量了我們幾眼。也許是看我們穿的這也不是名牌,他最終還是擺了擺手說道,“我所有的貨都在這裏了,你們要買就買,不買就趁早滾蛋。”
眼看這老板死不鬆口,就在我準備給他點顏色瞧瞧的時候,師父從懷裏摸出一張銀行卡拍在櫃台上,那躺椅上的老板眼睛都看直了。
這是一張黑色的銀行卡,一般來說銀行卡正麵除了卡號以外還會有發卡行。但是師父的這張卡什麼都沒有,就隻有銀聯的一個標誌和黑色的夜空圖案。
我不知道這卡是什麼來頭,但那老板明顯是個懂行的人,我甚至都看見他咽了口唾沫,看我師父那眼神一下子就變得恭敬起來了。
老板快步走到門口把門給關上,掛上一個暫停營業的牌子。他將銀行卡拿在手上反複看了看,最後雙手恭恭敬敬地捧著還給師父。
他小聲地問道,“哥幾個是哪條道上的,走馬,探花還是地耗子?”
老板說的這一口黑話,要不是元寶叔以前教過我一些我這會兒肯定和蕭九九一樣聽得一臉懵逼。
地耗子就是盜墓賊,但任何行業都不是那麼簡單某一個人或者某個團隊能夠包圓的。就好像這挖墳之前先要找穴,這在民國時期找穴就叫做探花,這裏的花意思是白花花的銀子。
而地耗子挖出來的很多東西要麼就是文物,貴重一點的歸國家管。要麼就是某些人家祖輩的陪葬品,那就是私人的東西。
但是不管哪一種,很多在地下挖墳一輩子的地耗子都沒有渠道把這些東西賣出去,這種東西用行話來說就是黑貨。因此對於地耗子來說,探花和走馬對他們來說既是生意夥伴,又是想來錢不得不去結交的人。
連我都能聽懂老板說的黑話,師父自然更是不在話下。
他笑著對老板說道,“我已經說了,我是來買真東西的,你說我是探花還是走馬?”
老板一張臉和花一樣舒展開了,他將躺椅給挪開,把身後一間屋子的門用鑰匙給打開。
“哥幾個不要見怪,做我們這一行的那可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謹慎一點不行。尤其是我們這家古董屋在本地還算是小有名氣,就怕遇到一些找事兒的,所以我這才……”
師父一擺手打斷了老板的話,“行了,我們來這裏不是來聽你說廢話的,你趕緊把真東西拿出來給我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