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董昕主任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許變化,沒有開始那樣嚴厲了。隻見他左手一揮,不冷不熱地對馬誌兵等三人說道:“你們都坐下吧,別再站著了!”
聽到董昕主任這樣說,馬誌兵等三人如受皇恩浩蕩一樣,立即各自找位子坐下。他們從進入辦公室到現在,就這樣膽戰心驚地站著,他們確實很累了,不但身體累,心理更累。
但他們三人還是保持靜默,不敢擅自開口說什麼,而是繼續等候著董昕主任的指示。因為他們都知道,現在董昕主任雖說讓他們坐下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不生氣了,事情就算完了。
果然不出所料,馬誌兵他們三人又等了十多分鍾,董昕主任才抬起頭,漠然地對著他們三人說道:“馬總,馬經理,你們知道嗎,剛剛我被趙一局長叫過去,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董昕主任並沒有如平時一樣,親切地稱“誌兵”什麼的,而是以職務直接稱呼。官場上有這樣的套路,那就是上級稱呼下級時,如果叫職務,那就是公對公,是官場套話;如果直呼姓名,甚至小名時,那就是親熱,隻有圈子裏的人才這樣。
又過了幾分鍾,董昕主任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向他們說出來。最後又生氣地質問道:“我們的三級巡查人員為什麼不能及時發現,他們是怎麼巡查的?我們的視頻監控室為什麼不能監控到,他們是怎麼二十四小時監控的?”
馬誌兵是物業公司負責日常事務的副總經理,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當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巡查工作歸工程部負責,工程部負責人馬經理也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聽到董昕主任這樣責問,工程部馬經理立即主動作起了自我檢討:“老板,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管理不到位。我立即去檢查相關記錄,看是哪幾個人當班,值班記錄情況怎麼樣,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馬誌兵副總經理沒有表態,而是默然地坐在那裏。他與張晗瑛是一類人,在成績麵前,他們是誇誇其談,永遠衝在最前麵;在問題麵前,他們則寡言少語,好象純情的少女第一次麵對異性朋友。就是在董昕主任麵前,他也沒有表明一下姿態。
董昕主任當然懂得馬誌兵的這種心理,但他並沒有責怪馬誌兵什麼。董昕主任明白,現在發生這樣的事件,作為負責日常工作的馬誌兵副總經理,當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隻是考慮到馬誌兵與自己的特殊關係及其他問題,董昕主任當然不會為了這點事情讓他心裏產生疙瘩。
董昕主任沉吟了一下,最後指示道:“其他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們現在要做二件事,第一就是立即調看巡查記錄與監控錄像,一定要把這肇事者找出來嚴肅處理;第二,就是要找出問題症結所在,為什麼我們的工作人員沒有及時發現問題,是製度缺陷還是當班人員責任心問題。”
隻是將馬誌兵等人打發走了以後,董昕主任心裏並沒有真正平靜下來。他心裏當然比誰都明白,馬誌兵他們的調查不一定有好結果,他現在必須考慮怎麼向趙一局長報告,消趙一局長心中的氣。
果然不出所料,一個多小時後,馬誌兵、曹婷婷等三人來到了董昕主任辦公室,將調查經過簡單彙報後,馬誌兵最後遺憾地說道:“老板,那裏剛好是監控的死角,我們沒有在監控裏發現是哪個撞壞的,也沒有發現是什麼時候撞壞的。”
這樣的結果早就在董昕主任的意料之中。他聽了馬誌兵的彙報後,並沒有很明顯的情緒波動。他沉吟了一下說道:“監控剛好是死角還說得過去,但三級巡查人員呢,他們怎麼也沒有及時發現?如果趙一局長這樣問起來,我怎麼向他解釋?”
對於這個問題,馬誌兵等人當然明白,所謂的三級巡查製度,實質上隻是為了應對財務審計,更好地完善財務手續,由工程部在報銷維修費用時虛擬的一個環節,並沒有設置專門的部門與人員負責,真正開展日常巡查工作。
而監控室呢,不能發現問題也不是第一次了。馬誌兵印象非常深刻,前不久一聘用人員因為勞動糾紛,將自己八十多數的老母親用輪椅推入辦公樓。事後去調看監控時,居然找不到他是怎麼進入辦公樓的,是什麼時候進入的。
曹婷婷前不久也接待過一處長的投訴。他去打開了杯開水,前後不到二分鍾,放在桌上的手機就被盜了,結果調看監控錄像時卻看不到任何東西。當時那位處長為此,還大發了一頓脾氣。
工程部馬經理自我檢討地說道:“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工程部確實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說明我們的巡查工作不沒有到位,在巡查工作中留下了一些死角,以後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