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燈光下,先生小姐們歡快的隨著樂聲翩翩起舞;
黯淡的角落裏,還是這些先生小姐們,身子陷在軟綿綿的沙發中,被陰影遮蓋,時不時響起的淺吟低唱,則被音樂掩在底下;
訓練有素的侍者們手捧托盤,在場中穿梭如織,一會兒給客人倒酒,一會兒更換下將要見底的食物飲料。
這樣的畫麵在前任的記憶中,見識過太多次了,雖然他隻是美第奇家一個不重要的繼承人。
美第奇家對繼承人的培養,自小就係統而嚴苛,這恐怕也是美第奇家能以一個子爵領,自始至終在整個大陸占據一席之地的憑依了。
記憶中的景象,與現場感的摻糅交錯,令佛爾斯心中無來由的生出一陣煩悶……
那不是佛爾斯自己的情緒,而是身體前任主人的反應殘留。
一個人的一生,實在太多訊息深藏在腦海裏麵了,原主人的記憶被佛爾斯全盤接收,這並不代表他知道了所有事。
舊有的記憶就好像一種數據存儲,需要的時候佛爾斯隻一動念,就能得到想要的訊息,但閑來無事的時候,他也並沒有將前任的所有記憶通覽一遍,那需要太長時間了。
總而言之,身體非同尋常的反應,令佛爾斯從前任心底,翻閱出了一段非常有意思的畫麵,那依稀相識的背景,刻骨銘心的影像,讓佛爾斯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自己那寬鬆的長袍裏,褲子都快給小蘿莉拽下來了,佛爾斯方從記憶中醒來。
然後,他就見到小蘿莉一手死死拽著自己褲子,另一手被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摯著,瘦弱的身體幾乎懸在了空裏,大大的淚珠在眼睛裏打轉。
佛爾斯沒明白怎麼回事,耳中傳來青年誘惑的說道:“小妹妹,來,來嗎,大哥哥領你去看烏龜……”
不管在哪個世界,不管在哪個時代,貴族都是一個極度荒淫無恥的種族。
可以肆無忌憚的將黑暗的一麵曝露於天光之下,令得人性醜惡到了某種極致。
對此,佛爾斯有充分的認識,所以來參加這樣的宴會,絲薇蒂他都沒敢帶。
難保不會被人看上,然後一個醉醺醺的貴族跑到你麵前,“喂,你的小女仆我看上了,我拿我的馬子跟你換換吧……”
在貴族中,這是寬容大度有教養的請求,你能怎麼辦?
拒絕?那個人是艾蘭多男爵或者他親戚呢?
答應?那也不符合自己的人生觀呀!
佛爾斯自認為謹慎已經到了極致,把自己還不滿八歲的見習生帶了來,不過似乎,他還是深深低估了貴族們無恥的極限。
瘦骨嶙峋,一陣風兒似乎就能吹倒的青年,掛著深深的眼袋,拖著顯然已經被酒色淘空了的身體,看向小蘿莉的眼睛裏滿是病態的狂熱:“小妹妹,來嗎,來……哎呀!”
佛爾斯右手不露聲色的從青年手背上劃過。
突如其來的灼熱感,讓青年情不自禁一鬆手,小蘿莉立刻從他手中逃了出去,驚懼的躲到了佛爾斯身後。
不過,青年就好像沒看到佛爾斯,或者……把他當成不會動的雕像一樣,轉一個彎,仍奔小蘿莉而來。
拎起小學徒的手臂,可以看到青年瘦骨嶙峋的爪子,在手臂上留下的深深青紫,佛爾斯眼中閃過怒意,魔法咒符於腦海瞬間凝聚成形,往青年身上隻一搭……
“啪嗒!”青年一陣天旋地轉摔倒在地板上,搖搖腦袋,醉醺醺的青年試圖起身,可是掙紮才到半截,他就再一次摔倒。
逆飛簷走壁!可以讓人喪失平衡的風係新技能,跟同樣一級的油膩術有類似的地方,不同的是,油膩術針對區域,變異法術針對個體,油膩術持續時間很短,飛簷走壁要以分鍾計時。
接下來簡直就是一出滑稽劇,酒色青年在地上爬了又滾,滾了又爬,好像站在滑不留丟的冰麵上。
他已經醉的七暈八素的神誌,甚至分辨不出,自己被人暗中做了手腳,有數個侍者試圖來服,都被他大聲驅趕開來:“滾開!滾開!我沒醉!我沒醉!”
假如是在馬戲團,他這樣活靈活現的小醜表演或許能贏得無數掌聲,可是……這裏是艾蘭多男爵家的酒會呀!
與會貴族不會像普通平民那樣,發現好玩的事情立馬開始圍觀,不過大多數人的目光也被吸引到了這個地方……
讓佛爾斯在意的是,沒有人笑!
是的,醉酒青年又跌又爬,形如癲狂,可是大廳裏的人冷眼瞧著,沒有一個出聲笑的。
所以佛爾斯也沒笑,甚至沒流露出詭計得逞該有的得意,他靜靜看著那青年的表現,直到一個頭發火紅,魁梧高大的身影出現。
艾蘭多男爵一隻手拎起了跟他同樣頭發火紅的青年,另一手鬥氣凝現,虛空一揮,震散了纏繞青年令他重心失衡的氣流,喃喃自語一聲:“好古怪的魔法!”
把青年往背後一擲,鐵青著臉吩咐侍衛將此人帶下,男爵向佛爾斯露出滿臉歉意:“真是不好意思,犬子酒後失態,貽笑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