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怕什麼？怕不能遇見你。
這世界有點假，可我莫名愛上他。
敦煌鳴沙山下，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鋪滿大地。風輕輕吹起女孩的長發。
女孩坐在一段枯木上，手執羊鞭，赤著雙腳，悠然自得的哼唱著。
“喂——我唱的好聽嗎？”問一旁的男孩，男孩低頭整理羊毛。
“好聽！”
“真的嗎？”聽到滿意的答案，忍不住心花怒放。
風兒卷著黃沙吹在兩臉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夜幕低垂，璀璨星辰爭先恐後的閃耀在大漠中。
“真美啊！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星河。真想一輩子待在這裏，和你放羊、唱歌、看星星。”
“我一直會在這裏陪著你。”
誰？是誰說一直會在這裏陪著自己？
睜開眼睛，身邊是熱烈燃燒的火堆。一個男人坐在那裏，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是他。
想起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謝天謝地他沒有送自己回家。否則韓馳看到她的狼狽一定會大發雷霆追根問底。
當然，韓馳是不會對她發火，隻是她身邊的人要遭殃。
“你醒了。”
發覺她在打量自己，趙徹拿來女子的衣服，“先把它換了。”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換著衣服眼睛也沒閑著，一一打量周圍。這裏應該是一座廢棄的寺廟，雖然已經沒有佛像，但從屋內的擺設還是可以看出它曾經的功用。
“你進來吧。”換好衣服，一一喊。外麵很冷。
見他麵無表情的走進來，急忙道謝，“謝謝你。如果被大哥看到我那個樣子，我會死的很慘。”調皮的吐舌頭，解釋她為什麼不敢回家。
“這身衣服挺合身的。”他是個心細之人。
平靜的心思突然跳動，她竟然也會害怕？
沒有看她，趙徹隻是撥了撥燃燒的的柴火，讓火苗更旺一些。其實，他也是這樣想的。不敢想象韓馳見到自家妹子那副狼狽模樣會是怎樣的抓狂。
“你也叫趙徹？”一一尷尬的找話題。這個男人似乎不愛說話。
趙徹眉毛微微跳動，依然沉默。但是在心底再次確定眼前的韓珍真的不認識自己。
“為什麼會在那種地方？”堂堂韓府小姐，竟然跑到妓院那種地方，簡直聳人聽聞。
哦－
終於開口了。一一長出口氣，否則自己豈不難堪死？
“因為如心。韓珍在禮佛回家的路上遭遇劫匪，是因為如心受人指使將她帶至偏僻的小路。”
“這跟你去萬春樓有什麼關係？”趙徹心中湧起更大的疑惑，敏銳的捕捉到韓珍用詞的怪異。
“如心受人威脅。如果不聽話就把她的妹妹賣到妓院。其實上次暗殺，如心雖受人指使卻也暗中保護了我。為了不讓如心再受製於人，我們決定把她妹妹救出來。”
如心，為了救她——
那個可憐的丫頭！
“救出來了嗎？”語中帶著濃濃的譏諷。這個小女子也太大膽了。遇到這樣的事情竟然自己定奪，而且還帶著丫頭就這樣巴巴的跑到妓院救人。她不知道妓院是什麼地方嗎？如果被識破了女兒身份，憑她的容貌後果不堪設想。
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她簡直就是個傻瓜！
“如果感覺好點，我送你回家。”趙徹起身，這個燙手山芋還是快快丟給韓馳去處理比較好。
還有，韓馳知道如心做的“好事”嗎？看著她天真無邪到有點白癡的臉，他懷疑韓馳還被蒙在鼓裏。這個膽大包天的丫頭似乎要自己解決所有的事情。
“不——”慌亂的拉住他的衣襟，看到他的眼中一閃而逝的淩厲後立刻放手。
“我還有點難受。”她不想回家，找借口。
趙徹打量，想知道她還哪裏不舒服。
一一瞪著無辜的眼睛迎上他的審視。
終於，趙徹轉過頭。這個女的一點也不知羞，直勾勾的盯著男人看。今夜，他徹底顛覆了韓珍曾經留給自己的印象。
他見過的韓珍是高貴、典雅，舉手投足無不展示出嚴格家教的閨秀。從不在外人麵前多言一句，更不會像現在這般盯著男人看。
眼前這個女人，他從未見過！
“嗯——我發現每次遇見你，我都會倒黴啊！”話未說完就恨不得咬掉自舌頭。明明是自己倒黴，人家救了她。偏偏從她張這烏鴉嘴裏說出來像是趙徹害了她似的。
趙徹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隻是看著燃燒的火焰。
心虛的垂下長長的睫毛。幸好，他有風度的不理她。
狹小的空間因為趙徹的沉默，愈發安靜。灼灼燃燒的木頭偶爾爆出微弱的“劈啪”聲音。
沉默讓她不自在。
“你問我怕什麼？怕不能遇見你。這世界有點假，可我莫名愛上他。”拿起一根小棍子撥拉著煙灰，小聲哼唱起來。
既然他不理她，她隻好自娛自樂啦。
“你——”趙徹詫異，“會唱這首歌？”
“嗯。”得意的晃著腦袋。
“誰教你的？”
“沒有人教啊！”陳升的歌曲，喜歡就學了唱。
映著焰火的小臉燦爛、明亮，對趙徹眼中的異樣毫無察覺。
“你和房間裏的那個人在說什麼呢？”漫無邊際的扯著話題。
“你聽了多少？”趙徹心思一沉。
“也沒多少，該聽的都聽了。”隨意的說著，“你說的很對，黨派之爭對大宋絕非好事。”
“你知道黨派之爭？”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怎會知道這些事情？韓相縱使再開明，也不會容許女兒妄議朝廷之事。也許，她是在家中聽父親或大哥提起過一些？
看明白他眼中的懷疑與不屑。鬼使神差的——
“當今聖上要實行變法，最大的阻力便是這新舊兩黨之爭。朋黨之爭對大宋的危害遠不止於此。”
宋仁宗慶曆年間，曆史上值得書寫的一頁。卻也是刀光劍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你從哪裏聽來的？”趙徹質問，極力克製心中的躁動。變法已經在醞釀中，知道的人甚少。如果泄露了機密——
“別這樣看著我，我沒有聽任何人說過。包括我的家裏人。”瞪著無辜的大眼，尤不知死活的為自己辯解。
“明眼的人都看得出實施新政的必要性。隻不過動一發而牽全身，勢必牽扯太多人的利益。所以——”
一一聳肩，“改革之路，前途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