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沙啞的女聲自夜色中響起。
是阿娘!放下手中的活計,翠兒急忙從屋內跑出。
趙徹娘站在漆黑的庭院中,黑發黑衣,表情蕭殺。“徹兒哪去了?”冷冷的聲音讓人忍不住瑟縮。
翠兒手足無措,打小她就害怕與阿娘說話。雖然阿娘人長得漂亮,可村子裏的人都不敢和她多說話。
“趙大哥——”翠兒結巴,心中忐忑。
膽怯的偷瞄阿娘,阿娘犀利的眼神足以讓她斃命。她不敢說趙大哥是因為她出去放的羊。如果不是趙大生設計追求她,趙大哥豈會跑到外麵遇上樸固。阿娘知道了會殺了她。
“四兒,別嚇壞了孩子。”
是阿爹!翠兒立刻喜極而泣。太好了!全沈莊隻有阿爹能鎮住阿娘。阿爹說話隨和,溫柔。趙大哥就像阿爹!
“翠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徹兒的傳書中隻是說出去幾日辦一些事情。徹兒從未離開家如此長的時間,而且這幾日更是音訊全無。
四娘焦灼不堪,幾欲崩潰。聽村裏的人說是和翠兒一起出去的,他們便過來問個究竟。
“我們出去放羊遇上了樸固。不知怎的,樸固的隨從竟然要殺他。”想起逃命的場景依舊膽戰心驚,回鶻人向來殺人不眨眼。
“你說樸固的隨從要殺他?”阿爹詫異。最近聽聞永定城的回鶻人出了大事。因為是漢人所以不曾放在心上。
難道真如傳聞所說回鶻有人造反?
徹兒與樸固關係要好。難道他跑去摻和回鶻人的事情?
“沈一一呢?”那個瘦小的書生又去了哪裏?
“沈先生也跟著去了。”翠兒如實稟告,這幾日因為思念沈先生她更是茶飯不思。
“她跟著去做什麼?”阿娘厲聲喝問。對這個莫名其妙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人她從來沒有好感。而且去永定城是什麼好玩的事情嗎?
翠兒嘟起嘴,她也是這麼想的。同樣是男人,沈先生的手是用來拿書本的,做不來那種打打殺殺的事。
得知了事情的緣由,也知道問不出更多的消息。阿爹阿娘兩人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阿娘忍不住啜泣,不複剛才的嚴厲。
“放心,徹兒不會有事。”撫著她的肩,阿爹柔聲勸慰。
“我怎能放心?永定城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如果徹兒有任何閃失,我如何向小葉子交代。”眼淚簌簌地淌下。
“我這就回家收拾前往永定城。”
“徹兒——”阿娘嗚咽聲不止。
“放心!”夜色中,阿爹將阿娘溫柔的摟入懷中。
“姑娘——”女子獨有的溫柔輕輕的呼喚。
是誰在喊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她竟然睡著了,趙徹呢?他去了哪裏?
“娘娘!”一一驚呼。樸固的母親什麼時候醒了?
慌忙起身攙扶。
“我沒事。”娘娘輕拍她的手,軟言細語。“你是?”
“我是趙徹的朋友,與樸固王子認識。是他讓我來的。”言簡意賅的介紹自己。
“是徹兒的朋友啊。”娘娘喃喃自語,突然神色大驚,“你說是固兒讓你來的?固兒人呢?他可好?安全嗎?有沒有什麼事?”
王後焦急的想要知道兒子的安危。
“今日,樸固就會帶領著大宋和夏朝的軍隊大舉攻城。我們勝券在握。”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詳細的告知。一一言語堅定,希望娘娘能吃下定心丸,以免胡思亂想。
“是嗎?”娘娘失神,似乎沒有想象中的興奮。
“又是一場殺戮。”
兩人簡短的交談著。地洞的門被打開,湧進來一群漢人打扮的士兵。
一一急忙挺身護著娘娘。
站在最前麵的男子上前躬身,“韓將軍請兩位前往客廳休息。”
是韓馳!看來趙徹已經把她們的行蹤告知了他。
“固兒——樸固怎樣?”娘娘急切的問著兒子的情況。
“韓將軍請兩位放心。所有人都安好。”看來韓馳有交代。
兩人長出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悄然落下。
走出洞外,白茫茫的一片。胡地八月飛雪,短短一夜外麵已經是銀裝素裹。空氣清新凜冽,天空明鏡如洗。雖然寒冷精神卻為之一振。
“不——”遠處傳來撕心肺裂的哭喊聲。
“怎麼回事?”王後看著侍衛,一一也滿腹狐疑。
“將軍有交代,兩位隻需前往大廳休息,其餘的一概不要管。”侍衛早有準備。
王後似乎猜到了什麼,歎口氣。無言的跟著侍衛。
淒慘的哭叫聲穿透耳膜讓人心驚肉跳,一一無法裝作聾子。
“娘娘您先走。”
“姑娘,”王後停下腳步,“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明白,可是我無法坐視不理。”
“哎——”
倔丫頭。
轉過身,朝著傳來聲音的方向走去。
什麼是血流成河,如果不是穿越到這裏生長在和平年代的她恐怕永遠不會感受到這個詞是什麼意思!被鮮血染紅的大地是又怎樣一番模樣?皚皚白雪已不複原本的顏色,紅色的大地上屍橫遍野。每一具屍體像是不曾存在過的生命被殘忍的屠殺,身首異處,開膛剖肚。被挖出的髒器被扔在雪地上叫囂著,兀自冒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