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通草花的秘密(四)(1 / 2)

可是,為什麼,人生中會有那麼多的桎梏?逃也逃不掉的,就像一個狹的牢籠,將你緊緊束縛其中,不得已的,成為一個無思無感無笑無淚的,木偶一樣的人。

沒有自由,亦沒有自我——他們不在乎你怎樣活,活的好不好快不快樂,他們隻要你按照他們的想法與意誌,踏上那一條被固定了的,他們自認為的為你好的路,即使你並不願意,即使,每每叩問己心的時候,常常壓抑得仿佛要窒息得死掉。

做著不想做的事,微笑著自己的勉強。

你隻能一遍一遍的對自己重複啊:人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已,憑什麼自己會那麼幸運的可以成為自己。

無從選擇,唯有前行。

但是他好想好想,哪怕隻有一次,也想自己選擇一次。

“你在想什麼呢......”琳琅看見眼前的少年話語帶著意外的哭腔,山明水秀的眉眼中籠上一層說不清的陰鬱不甘,和——委屈。

而少年脊背挺得筆直,天青色的袍子在風中微微的擺動,隱隱展露出的幾分倔強和不羈與表情非常不符。

他先前的態度那樣可惡,可這時,又是那樣可憐,可憐的讓她竟有些些微的心疼。

這個會娶我的你,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我能理解你嗎?

“嗬,讓你見笑了,你呢,你也生活在那樣傳統的家庭裏的,你的命運也是與我相似,你是,怎麼想的呢?”少年淺笑,笑若春風,吹去了先前那一抹似有若無的陰霾,而表現出一種冷銳的敵意與試探。

像是在尋找某種認同,又像是在隨意說說。

但無論哪種,琳琅都一時語塞的不知如何回答,她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細碎的緩緩流動的光,像潮水,拍打過,流逝去。

沉默。

院子裏彌散著一種濃鬱得化不開的花香,這東城家的人也是足夠風雅,沿著青磚的牆,種植了無數薔薇科的植物,許許多多鬱鬱生長的杜鵑玫瑰芍藥,燦若流彩,麗若雲霓,紅的像粉,紫的像霞,而暖風微醺,彩蝶招搖,憑添許多明豔。

嫋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

花襯美人,美人襯花。

淺紫旗袍的琳琅,媚人得不像話。

到底年少,即使憂沉心中千般愁雲萬般慘淡,少年下意識的,還是失了神,為少女青澀的美,細微的悸動,一點一滴,生根發芽,悄悄的撩撥著的,是誰的心?

看著琳琅的垂眸斜看別處不答話,少年幾乎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仿佛早就預料到什麼似的,因為曾試過太多無謂的掙紮,於是便習慣性的悲觀與黯然,他並不認為眼前這個有幾分姿色的少女與其他的人有什麼不同。

大概也可能,更甚於是迷失在隨波逐流的命運裏了,呈現的,也不過單調疲乏的內心。

他帶著三分冷意,七分不耐的說:“我們去別處轉吧,耗耗時間,將大人搪塞過去,你也好早點回家。”

“.......”

說著不痛不癢的閑話,少年偶爾的幾句不耐與譏諷,琳琅默默承受,不言不語,也不知在思考什麼。

在東城的弄堂,院子裏左右穿梭,將漫漫時光捱過到黃昏,算是達到父親的要求,完成這個任務了,少年這才又領著琳琅回到大堂。

肅穆的大堂裏,大人們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又一輪的閑話,然後他們笑眯眯的看著少年少女一前一後的到來,像看一對金童玉女,又像是透過這對金童玉女看到家族遙遠的未來,那盛大的——擴張的勢力與術法——他們笑容咧開到嘴邊。他們是很滿意自己當初的決定的。真是非常有先見之明的好計劃呢。

“琳琅,覺著我東城比起你馥水城如何?嫁到我東城不吃虧的吧!”一中年男子笑問著問她。

“嗯?”琳琅抬頭看那男子,與少年相似的眉眼,分明的棱角,卻更多了幾分滄桑的歲月感與當家者獨有的老辣和幹練。她回憶起東城可以說是輝煌的建築,亭台樓閣,曲榭回廊,簷牙雕琢,流水溶溶。

以及少年陰鬱的眸。

重疊了沿途的凍死骨。

無論是第一次遠遊接觸了的外麵的世界,還是眼前的這個少年,這一切都似乎和她的憧憬與想象十分的不一樣。

這個年月,雖暫離了戰亂,卻也足夠貧瘠,可術士總是能活的更滋潤些的。

她怔怔的,莫名的黯然,說不清的情緒,還有不能理解的道理,為這些奇奇怪怪的,無關緊要的思緒,竟沒了言語。

這番有失大家閨秀的模樣讓少年的父親認為少女的是默認東城的繁好,心下大悅,大概馥水城也不如人說的怎般厲害,又開始憂心兩家聯姻,又是否是馥水城的高攀?覺得少女的樣子就如同沒見過世麵的小家碧玉——之前的決斷是不是正確呢?會不會被族中長老會的人抓住把柄?而那術士界裏一句行話:啟良郊外馥水城,三才天裏鳴驚人。中有幾分真假?他是不是還要探一探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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