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笑逐顏開看丁超一眼，忙中偷閑低聲說了句：“小Ｋ司。”強龍不壓地頭蛇，丁超明白其中的道理。這時方大虎主動倒了一杯酒，舉在手裏說：“既然如此，我也喜歡喝酒，按華夏規矩先飲為敬！”話音未落，滿滿一杯酒直著脖子被他倒了進去，後來馬明告訴丁超，說“這幫人”跟莫斯科“那幫人”比素質差遠了，“最他媽不是東西，不夠意思，好裝大屁眼子，逮住華夏人往死宰，但在他們麵前又不能讓他們生氣，這些家夥把持著這地方，做木材就不能得罪他們。”擺在方大虎、馬明和丁大哥三人麵前的路隻有一條：隻要不是明目張膽的宰割，忍著笑臉“合作”。要不罷手；要不裝孫子。一切以生意為重。根據方大虎的性格，裝孫子當然委屈了他，他這種人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麵前擺“資格”，裝逼，哪怕粉身碎骨，掉腦袋有什麼可怕？但為了綠得耀眼的盧布，他又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畢竟是他們三個人做生意，和氣生財，為生意興隆方大虎這條龍有時也不得不裝蟲，後麵他的表現說明了這一點。寒暄已畢，誰都知道對方何許人也，他便招呼俄G客人說：“來，老彼，喝酒！”剛剛喝進嘴還沒咽的酒差點兒讓丁超噴出來。不知方大虎有心還是無意，丁超聽他把“老彼”叫成了“老逼”！好在氣氛觸觸，大家依次品酒，嚼菜，而且對方也不懂華夏話，何況是土話，沒人聽出毛病，馬明飛快地瞪丁超一眼，雙方開始時有點兒“叫板”的那種不友好心態很快就被酒精燒起了“友情”和“激情”。俄G男人嗜酒如命，彼得洛維奇喝得好不豪放，一直很少說話的尤裏和列克也頻頻舉杯，一沾酒，這些人的麵目才漸漸地清晰起來，也友好放鬆了許多。隨著方大虎和馬明敬酒後，丁超再把盞，那酒杯，是來自華夏的景德鎮仿古酒觴，好大的容量，彼得洛維奇眼都不眨一下，一飲而盡。“歐欽哈羅少！”主客酒興均大漲，杯到酒幹。馬明還沒完，酒又滿上。“尊敬的俄G朋友，我有個小小的請求，我想你們一定不會拒絕。”馬明滿麵春風地望著同樣望著他的俄G男人和女士。“今晚良宵，為了友情，為了生意，飯畢我請朋友們到遠東舞廳--你們這兒著名的夜總會賞光，以助酒興。卡琳娜小姐，我想您一定能準確轉達我的意思，最低，您不能拒絕我的邀請，如果被您這麼漂亮的小姐拒絕，會讓我難過一輩子的。”真他媽會說！丁超見卡琳娜聽得興高采烈，譯得自然也聲情俱佳。方大虎拍拍馬明的肩頭，對他的表現大加讚賞，丁超也暗暗佩服。彼得洛維奇那股興奮勁兒更別提了，邊點頭邊大聲道：“哈羅少！遠東舞廳，卡琳娜，歐欽哈羅少！”酒後，便去舞廳。偷空兒，丁超問馬明，如何這般健談會說？馬明得意洋洋小聲道，“大哥，跟這幫玩意兒玩就得這樣，明白不？這就叫‘荷包戲’。”為了讓丁超弄懂什麼叫“荷包戲”，馬明一路走一路跟他咬耳朵：“這是行話，就是專門掏‘包兒’的戲前表演。一切為生意，為錢嘛！”之所以稱戲，意思跟舞台上演戲差不多，三隻手的小偷什麼人都裝得來，見啥人說啥話，不能讓挨“偷”的主兒起疑。當然了，現在是做生意，不是偷了，不過內涵差不多，既要玩死他們，還得讓他們高興，成一傻逼才行。“道理一樣，既然咱們是有求於彼得洛維奇這孫子，當然就得哄著他們說話。”馬明小聲說，“我要不演戲，你沒看剛開始方大虎和彼得洛維奇都要動手的架勢？一旦打起來，還怎麼做生意啊！”丁超笑了，點點他的腦袋瓜子，馬明眨眨眼說，“今晚的所有開銷明著我出，可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不會讓他們占多大便宜的，何苦不讓他們高興？”丁超如聽天方夜譚，心中感歎：“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庸人，行行出狀元。這馬明，你不能不承認他是闖蕩江湖草社會的一把高手。“霓虹燈彩燈旋轉燈屏閃燈交織出讓人心旌搖蕩的光韻。一行人分坐在兩個台間，喝著香檳和格瓦斯跳著舞。除了卡琳娜，彼得洛維奇和尤裏已差不多爛醉如泥。彼得洛維奇先還撐著，但經不起炎黃子孫釀造的那種烈性烈酒，沒轉幾圈也步履踉蹌了，舞不得也。倒是卡琳娜大出風頭，剛剛離別彼得洛維奇，又被馬明不失時機地帶著做出梁山伯與祝英台狀，蝶戀花般在舞池中飛來飛去。但是，很快丁超就發現彼得洛維奇和尤裏兩個人不見了，隻剩下卡琳娜若無其事高蹺著腿坐在那裏，一邊喝飲料一邊和馬明大談特談，也不知到底談些什麼。方大虎一曲一曲地點著歌，好像大獲全勝的將軍，把他知道的什麼喀秋莎，紅梅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滿洲裏的山崗上……全是俄羅斯名曲，全點到了，唱得動情而跑調。到這裏，丁超知道生意似乎已經做成了一半。舞廳二老板是個華夏黑河人，從對岸過來開了這家大舞廳，由於消費很高，他激動得跑前跑後，施展出全身的應酬才能，格外高看一眼這幾個黑巴粗溜的華夏同胞；歌台上，全身心投入的女歌手也不時朝他們拋來媚眼和飛吻。方大虎一張張盧布征服了人們，包括丁超。第二天，彼得洛維奇和列克親自帶著馬明、方大虎和丁超他們三人前往克雷拉茨科耶銀鬆林采伐新區，去看俄羅斯伐木工人們現場采伐，並進一步商談。克雷拉茨科耶銀鬆林采伐新區在市區七十多公裏外的大山裏，車窗外大自然的景色很漂亮也很動人。滿目都是由白樺樹和落葉鬆組成的原始森林，秋色中白樺的葉子多已落去，但樹林間那些低矮的不知名灌木叢上的葉子卻在變的通紅金黃，五彩繽紛，非常的耀眼，仿佛就是一幅巨大而美麗的俄羅斯油畫，一片地球上真正未開懇的處女地。到了地方，他們剛從轎車裏鑽出去，遠處正在伐木的工人跟紅色集材拖拉機裏戴著白色安全帽的司機們就朝他們揮手，不知是跟彼得他們打招呼，還是俄羅斯民族特有的熱情洋溢。透過森林望去，寬廣遼闊，一望無際。他們還看到有漂亮的女人在給木頭檢尺……彼得洛維奇突然歪頭問馬明：“朋友，喜歡女人吧？”馬明哈哈大笑。回到布市下榻的飯店，已經黃昏。晚餐後，夜很靜，聽得見不遠處黑河（黑龍江）水有節奏地拍打，仿佛依然有滿山鬆樹濤聲吟唱，馬明和方大虎被彼得洛維奇“招待”玩女人去了，丁超知道自己也喜歡女人，但他沒去。理由前麵已經說過，信不信由你，但丁超不知道自己這個“XX黨員”還能堅持多久。認識了彼得洛維奇，就等於在布拉戈維申斯克開了一張通行證。遠、東、地、區雖有豐富的自然資源，但這個地區在原蘇、聯時期是全俄重要的軍工生產基地，長期以來實行封閉政策，與外界隔絕，基礎設施建設不能與社會發展同步，經濟的發展程度低於其他地區。向市場經濟轉軌後，這一地區迅速變得活躍起來，俄遠、東、地、區利用其自然資源豐富這一優勢，積極發展與亞太G家特別是東北亞各G在資源開采和出口加工方麵的合作。首先是在木材領域，遠、東、地、區森林資源極為豐富，森林覆蓋率達63％，總麵積達２．80６億公頃，木材總積蓄量達２0７億立方米。雖然這裏集中了全俄１／３的森林麵積和１／４的木材積蓄量，但這裏每年的采伐量隻有３000萬立方米。另外，該地區木材工業十分薄弱，隻有４７％的木材製成加工品。向市場經濟轉軌後，遠東積極發展與東北亞地區的木材貿易，目前該地區是世界上最大的木材市場，出口的主要對象是日本、華夏和韓G。跟G內改革開放之初一些人利用政策不完善而鑽了G家空子一樣，彼得洛維奇正是遊離於“公家”之外經營木材的私人“老板”之一。此人在當地背景深厚，有了他這張“通行證”，自然木材生意上比較順利，女人也滿足供應，他的人一路綠燈，警察更是如此，基本沒有什麼障礙，有找麻煩的一提他的名字，沒一個敢繼續刁難。能給的錢，方大虎都打點好了，其中還有華夏人。馬明說沒辦法，“漢奸不僅日本鬼子時候有，現在俄羅斯也成幫成串，幹了不少壞事，一雙賊眼專門盯著來這裏做生意的同胞，這幫人做糖不甜，做醋可酸，不給他們答對好了，他們專門坑害同胞。”“咱們做一兩次木材，犯不上跟他們為敵叫勁，還是用盧布打發這些人渣省事。”馬明跟丁超這麼一說，丁超當然明白，不過心裏感慨萬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