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他轉對丁超和於主任說：“小丁，你還繼續當你的紅旗派出所所長，今後有機會再調整。今天，我就真實性放開說話，D性原則和一些組織紀律咱們也暫時放在一邊，隻說咱們個人之間的這些感情問題吧。你們兩個可不要以為我偏向張主任啊，啊？不是，說到底，我還是從縣委和縣政府這兩方麵考慮，縣委辦公室主任那邊需要一個辦公室主任，就目前看，樓上要選拔這樣一個合適的角色，沒有可能。這我都研究過，另外，張主任過去，能很快就上手，對於即將舉辦的人參節也有利。而你們呢……”丁超此時此刻心跳加速，卻不知究竟為什麼，或許，他真的更加佩服邵局長了吧！一個人，不僅僅為自己升官發財考慮，同時也考慮曾經為他立下汗馬功勞的人，而且完全是從工作角色考慮，沒有邪念，這真的不多啊！他對他好，事實上也就是對他們這些人好，是個值得依賴和信任的好領導哈。“而留下於主任，其實正好可以繼續輔助新來的縣長開展工作，丁超和於主任無論筆頭子，還是工作能力，你們都勝任，不過暫時是工作性質不同，我會個別跟他談談的。”“不管怎樣，我對你們倆也會有個交待，這個你們放心，小丁，於主任。”四個人，一個說，三個聽，越說越激動人心。說實話，別說此前丁超跟隨邵局長在市公安局得到了那麼多的實際好處，包括長期住賓館（無機關宿舍）並在那裏食宿（每月隻象征性地交8塊錢餐費，宿費全免，有一段時間縣政府賓館也承包給個人了，承包者經理表麵不說什麼，其實心理很不開心也曾經背後抱怨過，但每月公安局都給予他一定補償，最後又收回歸政府辦管理），工資水平不斷莫名其妙地上漲，差不多每月開資時工資小條上都會多出一些名堂來……還有實打實的現任職務與權力，還有那些跟隨邵局長之後形成的無形的形象資產……包括後來突然自己打死人出事之後，雖然人進去了，但後來的事實證明，邵局長和他女兒邵天歌都為他做了許多，不然的話，現在他還在裏麵關著呢。哪裏可能出來這麼早，又一個人跑到俄羅斯去跟馬明、方大虎那些人做了一段生意呢。很長時間以來，縣裏就有人背後給丁超送禮送錢了……為了辦事，送的人太多了！隻不過，錢多的話，丁超肯定不敢要，一般的情況下，丁超才會收下然後盡力辦事。“對你們倆，我也會慢慢有個交待，”邵局長最後十分肯定地說，“慢慢來，別急。”丁超把這句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裏。這時，門外又有人來敲門。丁超再次起身出去開門朝外看看。一上午，邵局長在上樓之前在他的辦公室裏放下一切工作，利用這麼個時間跟張主任、於主任和丁超他們談了這麼久，期間不斷有人來敲門，不得暫時打斷一些話題，但是沒有一個人被丁超放進來過。他每次都是在門口朝外麵的來人輕輕說了一些什麼，然後再輕輕關門，走回來。他明白邵局長的意思，這不僅僅是懷舊，而是必須交待的一種感情。人，無論做多大的官，有多大的權，道德，人性，實在是太重要了。嗬嗬，後世官場上有一種說法叫做以德服人。說得實在是好聽，道理也不差，然而，人一旦走上官場，混跡於其中，最終到底有多少人心裏還會記得這句話，還會把它當個事呢！沒有，不多，太多了。然而，邵局長卻是一個不折不扣這樣的人。他讓丁超感覺自己此前所有為工作、為他個人的付出都值得了。會做人，會當官，碰上丁超這樣才華橫溢又一腔熱血的青年，即使是碰上了事讓他去赴湯蹈火相信他也會在所不辭……馬來德那件事就是最好的明證。邵局長事實上心裏最感念的也是這些平常日子裏積累下來的一些細節和小事……這時候，又有人來敲門，丁超過去開門看了一下來人，然後回來了，在他身後，是常務副縣長莫中峰。剛才他一打開門，看見是他，這個，丁超感覺不好不讓他進門了，嗬嗬，就一笑：“是莫縣長啊！”他閃一邊，讓莫中峰進來了……“哈哈！在屋哪？”莫副縣長一進屋看見邵局長和張主任、於主任他們，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逝，立馬哈哈大笑，“我考！我還以為屋裏沒人，邵書記出去了沒在家呢！怎麼，你們在研究什麼重要或保密的工作，方便不方便哈？要不我……”他作勢要回頭走，邵局長也笑了：“老莫，你真能整景，坐下坐下，你坐下！”莫縣長就坐下了，歪著身子往外掏煙，張主任的煙已經遞了過去。過去邵局長曾經在N縣工作過，即使是在市公安局長領導他也經常跟這些人打交道，雙方都很熟悉。這次他調回來工作，雖然是一把手，但是邵局長並不喜歡擺架子，對於這些老同事還是很客氣的。“嗬嗬，我這不明天就要上樓了麼，有些事，今天跟他們幾個主任說下，”邵局長道：“能有什麼重要事和秘密？”莫縣長點頭，心裏釋然了，因為政府辦這邊這幾天也在給即將上任的新縣長調整裝修新辦公室……“邵局長，我來也沒別的事，還是人參節的事，過來研究下！”莫縣長抽口煙，吐掉說。……新縣長一來，丁超心裏就喜歡上了。人是有眼緣的，不管大街上走路那些擦肩而過的陌生人，還是一起工作的人，有的人一見如故，感覺親切，有的則正相反。頭天晚上臨下班前，接到電話，說新來的代理縣長明天一早過來，張主任說大家明天早晨早點上班，歡迎一下！第二天，丁超到了派出所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沒多會，還沒到上班時間，就看到樓下來了幾輛車，應該是豐縣長原先工作的鄰縣一些同誌前來送他，其中之一有個高大魁梧的中年人不同與其他人，他們下車後，站在原地看了看政府大院，然後有人指著大樓說了些什麼，大家嘻嘻哈哈開始上樓。不用問，丁超一看這個人，就是新來的縣長豐凡無疑了。他趕緊起出辦公室，和張主任、於主任他們一起下樓去接……“歡迎，歡迎！是豐縣長到了吧？”“這位是豐縣長……”在樓梯轉彎處他們和上樓的人碰麵，相互寒喧問好，有人就上前介紹，那個高個子果然就是N縣新任代理縣長豐凡。大家前呼後擁一起上樓到了邵局長原先的辦公室，早有人將門打開，大家就謙讓著走了進去。邵局長昨天下午已經搬到樓上新裝修好的辦公室去了。如今他已經是真正的走馬上任，成為全縣真正的老大了，但是對於許多過去的人而言，尤其是丁超和張主任、於主任他們這些人，嘴裏還是仍然習慣成自然地叫他邵局長。這樣既顯得隨和又感覺到十分親切，邵局長本人也並不在意。樓下豐縣長的新辦公室也快裝修完畢，他暫時用一下邵局長原先的辦公室裏，裏麵早已收拾得幹幹淨淨，早晨的陽光射進來，很豪華寬敞。……之前，市委組織部工作組召集部分官員談話，考察時任鄰縣常務副縣長的豐凡“是否適合擔任N代縣長”。由於當時在這一職務上有幾個競爭對手，所以十分微妙，但是談話結果是豐凡獲得幾乎全部讚同的投票表決。現在，他到任了，看上去信心滿滿，丁超坐在那裏跟大家與豐縣長交談，一邊暗暗觀察他。這個豐縣長，最初給丁超的印象以為他是外國人，長得高大魁梧就不說了，丁超跟在他身後進屋時，居然感覺自己比對方還矮半頭，嗬嗬，我考！丁超一直以為自己就夠高的了，沒想到今天來上任的豐縣長比自己還高！而且，豐縣長最大的特點是長得極像阿爾巴尼亞人，什麼叫阿爾巴尼亞人？嗬嗬，看過老電影吧？曾經的那些風靡一時打擊德國鬼子的進口片？寬寬的額頭，一隻個性十足高挺的鼻子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咬股有力，臉上似乎還有許多肌肉狀的小包塊，隱隱約約將他的麵部表情上那種隻有電影上看過的一些阿爾巴尼亞男人才有的特征與氣質顯露得豐富明顯，令人暗暗稀奇。說話聲音也大，氣勢磅礴，爽朗且開明……一向跟縣領導們走得很近的丁超，自始至終都在這些歡迎隊伍的行列中，所以新來的這位縣長盡管之前他並不認識，但第一印象就非常好，感覺此人說話辦事挺爽快，開朗，沒有一點庸俗的架勢。這一切都讓丁超一見麵便暗暗喜歡且敬佩上了，嗬嗬，邵局長說得不錯，看來日後跟隨這樣的領導，即使是在公安局、派出所工作仍然平時還是跟政府領導打交道多一些，應該是不比跟邵局長時有什麼兩樣，工作也會很順心。而且之前邵局長已經跟他們介紹過其人，多有好評，心裏早有個好印象，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時間還早，張主任估計對方包括來送他的那些人可能還沒吃早飯，就讓丁超打電話安排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