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超心裏忽然有些悸動，說心裏話，他是同情這種人的，不容易啊，同樣是男人，穿戴破舊也是男人，他同樣也有對女人的某種強烈渴求和期待……可是，他不幸的很，今晚恰恰讓他趕上了。如果此人是我呢？丁超忽然被自己這個奇怪甚至於不可理喻的念頭驚了一下，我考！不過，如果自己不在派出所工作，不是這麼個所長而是眼前這些男人中的一個，也叫柳局長他們這些警察給逮住了，怎麼辦？不也得老老實實人家問什麼就回答什麼，要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他麼？！“丁所長！”有人從外麵跑來叫他：“你讓我們注意的那個叫甜甜的小姑娘在那屋--”丁超一聽，趕緊站起來跟著那個小警察出去了。清查工作正在緊張進行，丁超並不是想利用職權為那個他曾經在這裏認識的前台小姐開脫罪責（其實這個十六七歲來自附近農村的小姑娘據丁超所知根本就沒有違法活動，她隻是在前台接待），但是既然行動已經在皇家娛樂圈開始，並且天亮前就要結束，他心裏總是時不時就會想起來這裏調查暗訪時認識的那兩個不同的少年男女。那個男少年蔣小軍跑了，跑得無影無蹤。而眼下這個甜甜卻不知是否還在，一聽她既然還在這裏，丁超心裏仍然想關照她一下，可憐的小姑娘……“芙蓉”的另一個大房間裏聚集了近百名小姐和X客，她們大多是從另外的夜總會洗浴城帶過來的。丁超到了那邊一看，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叫甜甜的姑娘。小姑娘一見是他，趕緊慌忙低下了頭，用頭發遮住臉，丁超明白，她雖然沒幹什麼缺德事，但她有自尊心呀。唉……“別害怕，”丁超說，“沒關係，甜甜，你還認識我吧？”小姑娘點頭。丁超看著她，他心裏怎麼會不理解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呢！上次來皇家娛樂圈調查暗訪時她就有意無意說過自己的情況，父親在山裏打石頭砸傷了，送醫院人已經快不行了，都下了病危通知，可是好歹命大（窮人隻能相信命大、命好之類了）沒死成，又讓醫院搶救了回來。但是巨額的醫藥費……小甜甜當時說：“大哥，我為了老爸啥苦都願意吃，啥罪都願意遭，可是我不幹那個不要臉的事……”丁超點頭表示理解和造成。現在再看見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這句話，可以說它讓丁超刻骨銘心，也更加理解了她們中的一些人，一些男人和不幸的女人，這也是他今晚參加此次行動心裏一直放心不下的唯一一件事情……他把負責審查的人叫到一邊，低聲跟對方說了一些什麼，對方馬上點頭。然後，那人回來對地上蹲著的小甜甜說：“你起來吧，回去吧！沒你事了……”這次行動，原則上主要是針對以馬向陽（此人早已進入司法程序，等待審判，但他的“皇家一號夜總會”還在開業，也在此次清理整頓的重點之一）、蘇大頭為首的N縣皇家娛樂圈上以往涉及各種刑事犯罪和治安案件的人員，清理整治他們，這些人涉案最多、涉案金額巨大、涉案罪名也包括可能最多的涉黑組織犯罪案……這才是重中之重，至於那些輕微的人和X客，則不在重點打擊之列。“丁所長，”這時有個警察走進來，叫丁超：“柳局長請你過去。”“呃，好！”丁超隨後走了出去。來到相鄰的另一個包廂，丁超看見有幾個十分麵熟的男人。這是清理出來的某機關幹部，X客。這些人也是此次行動的重點！邵局長在行動前的小會上就明確指出和強調了這一點。豐縣長也專門做了補充。前期調查研究中發現，無論是馬向陽還是蘇大頭，他們夥同一些女人收買拉攏並用女色慢慢將一些執法部門的幹部拉下了水，成為了他們背後權力人物關照下的另外一些可靠的幫凶！“這些人不除，N縣不會安生！這次行動如果抓住現行，一定要嚴肅查處，毫不留情！”“這樣的人當幹部，當官，不是給共產D丟人嗎？”“他們利用權力是免費嫖娼，象什麼話！”所以這次柳大會局長和丁超、政委江永輝及副局長們也特別注意從白領的人群裏查找這種人。丁超看到，其中之一就有個工商局和司法局的兩個幹部，這些人平時不可一世，是皇家娛樂圈上的常客，卻從來沒有花過錢，一律免費……(這些情況和部分人員名單丁超和公安局是掌握的，此次被抓現行，並不算他們特別倒黴)。“你身為幹部，卻跑到這種地方來嫖娼，象話嗎？”柳大會正在詢問一個幹部。“柳局長，你聽我解釋，我我我……”那人說：“我沒沒嫖娼，真的，衝燈發誓……”“別說了，你沒嫖娼，”柳大會冷笑：“剛才從床上抓到那個花屁股的不是你哈？”“我真的、真的……我要嫖娼，燈滅我就滅，天打雷轟！”“行了，別說了！不象話！”柳大會火了，忽然一揮手：“還狡辯，把他們幾個都帶回局裏！”這些人一聽完了，他們心裏明白邵局長的厲害，也知道新來的豐縣長厲害，如果一把他們帶回公安局民，那麻煩就不是一點點了，輕者拘留罰款，重則可能就得為此丟官帽了……有人“撲嗵”一聲跪下了，“柳局長！柳局長！你給我個麵子，給我……”“帶走！”丁超嚴肅地說。後世，在這種娛樂場所多數都有統一服裝上下班也得打卡的夜總會。但在當年的“皇家一號夜總會”和“芙蓉”等等N縣的頭號娛樂場所，雖然還沒有發展到這個階段，但是他們這些地方的經濟效益卻真是牛逼大了，老板馬向陽在裏麵供述稱，光他的場子先後在“皇家一號夜總會””幹大堂經理的有梁生、宋小靜、趙永波、遲祭佳佳等人，這些人就是管理他的“企業“的左膀右臂……“夜總會的小姐是給客人提供服務，包括向客人X台和出台。”那幾個幹部被警察帶走後，丁超和柳大會到了另外一個房間，一個家夥正在向審問他的警察交待說，X台就是陪客人唱歌喝酒消費，出台就是向客人賣淫，領班掙出台小姐的提成，具體管理由大堂經理負責。“芙蓉”夜總會為正規管理，蘇大頭就統一了服裝，男的著襯衣、西裝，經理、領班、服務生、小姐公司都統一訂做了服裝。“芙蓉”有這麼多小姐主要是為了招攬生意，小姐多了，客人就喜歡來消費，夜總會就賺錢多，另外小姐就是為了賺錢。”據“公司”骨幹領班梁姐交代，小姐胸前掛著工作牌，掛綠牌的小姐是既X台又出台，掛紅牌的小姐是隻X台不出台。小姐X台是50元（當時已經算挺高了），陪著客人唱歌、喝酒，店裏不提成，出台100元，她這種領班提成10元作為領班的工資。夜總會“嚴規”：四能、五有、六善、十不準……據一賣淫小姐供述，她們這些小姐從天南海北招來之後由大堂經理管理她們。“芙蓉”給她們的規定有：“四能”，即能說、能唱、能跳、能喝；“五有”，即有組織、有紀律、有素質、有職業道德等；“六善”，即善解人意、善於溝通、善於表現、善於攻守等；“十不準”，即服從管理安排，不準與上司發生爭執、出言不遜，不準在房間接聽電話，不準欺騙客戶等。丁超調查暗訪時，還沒有完全聽說過這些情況，就格外聽得仔細。“仔細點說，繼續說吧！”該賣淫小姐表示，這些規定她們都必須背出來，背不出來就得被訓斥。領班甄愛琴還規定每月出台不少於六次，否則就得罰款。小姐對外自稱是推廣員，是推銷酒水的，白天沒事睡醒了就在皇家娛樂圈玩，晚上隻要進房間X台最少得喝五瓶啤酒，每月請假不得太多，遲到、早退必須提前請假，上班都得穿統一的工作服等。“各個小姐都編號，每人一個櫃子，用來存放衣服和避孕套等物品，”另一賣淫小姐交代，趙小蘭負責她們一年多。小姐不出台又打又恐嚇！“進去！”忽然，外麵有人猛地推進來一個人，柳大會局長和丁超一看，我考！不由得讓他們大吃一驚！他們可能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是原先管這皇家娛樂圈片的派出所一位副所長！不過，有關這個人的小報告柳大會一調來就陸續接到過，說他如何利用手上的職權跟一些夜總會的老板“打成一片”、“親密無間”、“收好處費”、“玩免費小姐”、“盡嚐新鮮貨”……柳大會也的確派人調查核實過此人的所作所為，直到確認此人不冤。盡管如此，柳大會還是沒料到今晚行動會在芙蓉這裏抓到這個人！TMD！神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