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那時還沒有後世的零口供政策。他堅不吐實,一方麵是個性使然,不抓住他骨頭掐出他尿他不會服氣,另一方麵還有背後張書記那位神仙眾多複雜的關係網,如何打破僵局,頂住壓力,盡快拿下此案?可能蘇軍此時此刻想的也和丁超、柳大會他們一樣吧?!無論哪一環節,稍一疏忽,後麵檢察院、法院的法律程序就要大打折扣--那麼,丁超和柳大會、嶽陽、陳萬義、安心他們到時候麵對邵書記、豐縣長就無法交待。而對於張書記當然更是如此!監視器中,一番較量之後,蘇軍的態度緩和了許多,伸手跟安心要了支煙。他一口吸去半截,然後“噗”吐掉。“謝謝!”蘇軍喑啞的聲音帶有幾絲嘲諷。“客氣!”安心不動聲色回敬他。“但願你別走到那一步,讓手下走在你前麵。”陳萬義話外有音。“至於嗎?”蘇軍毫不理會陳萬義的回敬,他狠狠幾口一口氣就抽掉大半截煙,然後狠狠丟在腳下,一碾!又伸出手,“再給支煙可以嗎?”安心望著那隻手,有點兒難以察覺滴發抖,嗬嗬!刑警大隊長是幹什麼滴哈??他一掃就明白對手心虛了,麵對這種現場和情況下,可以說遠比麵前的這個蘇軍更清楚!老油條了,他將空煙盒丟在地上,“審訊結束之前,沒有了。”“原來如此,得!”蘇軍收手。“不要了!”“說吧。”安心平靜地點他,回到正題。對麵的審訊由開始的劍拔弩張,變成了溫文爾雅的“外交活動”。蘇軍不是一般人物,刑警大隊長安心當然更不是一般戰士,他們的對話,聽上去,連有些對話都充滿了此種意境。它雖然不合柳大會的胃口,但他索性聽下去,誰能說審訊隻能有一種生硬嚴厲的樣式。嗬嗬,丁超心裏笑了,高科技當時絕對還是個新鮮名詞,就連丁超這種名牌大學生有些東西都從來沒有聽說過,更沒有使用過。現在,隔著厚厚的玻璃幕牆,蘇軍看不見丁超他們,他們卻不但可以清晰地看見他,而且他和副局長陳萬義、刑警大隊長安心的對話都一點不漏地清楚傳達過來。“據我所知,”陳萬義副局長單刀直入,“你是個有個性的爽快人。”“我隻是不喜歡那些窩囊廢。”蘇軍巧妙迂回,糾正說。“我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很好。嗬嗬!”“陳局長,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請問吧,蘇‘大隊長’。”“你能代表局長嗎?”“這與個人無關。”“哈哈……你並沒有真正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說的是你們這樣整我,他到底能當幾天局長?”“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你們這麼幹能代表縣委縣政府領導麼?”“說吧,老實說說你都幹了些什麼。”“我是替你擔心。”“而且想收買我們這些人--是吧。”“看來你對N縣的情況有較深的了解。但你還是不明白……”“讓你坐在這裏之前公安局很費了一點時間。”“研究我的關係?”“同時研究了怎樣撕破你的背景和罪惡。”“媽滴!你們有權--”忽然蘇軍觸電般跳了起來,他終於按捺不住,結束了“外交辭令”,露出了真實嘴臉:“既然你們決心對我下死手要弄死我,那麼現在我也明確在告訴你,陳局長,請你轉告柳大會局長和那個縣委的丁超!在N縣你們想打我個‘黑社會’搬倒我,妄想!”“我再告訴你們一句話: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有證據讓板上釘釘!”“坐下!”陳萬義和安心同時一拍桌子喝令,氣勢如宏。蘇軍狠狠地橫了他倆一眼,看看手上的銬子,無奈地吐口粗氣,重新落座。“我考!真TMD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哈……”“繼續回答我的問題,”陳萬義盯視著蘇軍,也收斂麵容,同時警告他嘴裏幹淨點,否則對他不利。然後,安心目光如炬,書歸正傳:“皇家娛樂圈大火是怎麼回事?”“‘1.20’案是怎麼回事?常慶山是怎麼被你手下打死的?那些人和現場使用的槍支又藏在哪裏!”蘇軍突然歇斯底裏地吼叫道:“我不知道--!”蘇軍犯罪團夥最初並未定為“黑社會”。“這個小子,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嗬嗬!”但隨著專案組秘密調查及搜查,丁超和柳大會局長意想不到地獲得最新信息:從蘇軍幾個秘密住所和其他一些娛樂場所繳獲的大量槍支、彈藥、爆炸物品刀具和現金等大量物證及重大犯罪嫌疑人幾乎全部到案,此案迅速進一步向縱深發展。此案遂公開定性為蘇軍黑社會犯罪集團案--“蘇案”。對於丁超的工作,縣委邵書記和縣長豐凡縣長非常滿意。在聽取他的工作彙報時,邵書記高興地說:“丁所長,沒想到你還有公安工作天賦,哈哈,看來你是幹一樣愛一樣,就象老百姓常說的那樣,幹什麼都不是白吃飯的,都會有所建樹!”“嗬嗬,”丁超當然開心。這的確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之前,無論是邵書記的兒子馬向陽,還是張書記的兩個外甥蘇大頭和這個蘇軍,這些人在N縣經營盤踞了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一屆公安局長和縣委、縣政府領導敢如此公開大張旗鼓地管他們,更沒有這樣抓捕他們,處理他們……現在,蘇大頭雖然仍然跑得無影無蹤,但他的弟弟--工商局執法大隊長兼多家娛樂場所隱形老板的蘇軍落網了!一切都將翻開亮相……蘇軍被捕後,為防止走漏消息,經丁超和柳大會請示縣委縣政府同意,指揮部命令武警中隊配合專案組,秘密將蘇軍押往與N縣完全不搭界的二十八道溝,羈押在該市公安局的看守所裏。隨後又有多人落網。所有犯罪嫌疑人均被分別異地關押。負責審訊蘇軍的預審科一位副科長到了工作點以後,和大家都來不及吃點夜宵,就立即緊張地投入第二階段工作--審訊。由於蘇軍的特殊背景和能量,指揮部預定了幾套方案,充分估計到工作中的難度,因此計劃比一般方案擴大了一倍,預審一處所有參加行動的辦案人員都投入了審訊工作。在預定這幾套完全不同思路和不同結果的方案時,丁超這個縣委的有名鬼才再次出顯露與眾不同之處!“要嚴謹,但關節處,有時候也要故意露出破綻,以便讓他鑽進去……嗬嗬!”“比如,這裏!”丁超用紅藍鉛筆指著某處,再比劃一下:“還有這裏!”的確,偵查破案,丁超可能不如眼前的柳大會、嶽陽、陳萬義和安心他們,畢竟人家是專業,是科班出身。然而,在怎麼用腦子方麵,包括如何盡快讓蘇軍落網之後再老老實實交待犯罪事實方麵,丁超表現得卻是一點不比他們這些人差。之後,按照這些不同方案,開始第二輪審訊工作。蘇軍被帶到一個審訊室裏審問,第一波的重點是讓他開口說話。嗬嗬,是滴,當蘇軍第一次在N縣公安局跟副局長陳萬義和刑警大隊長安心等審訊人員較量過後,雖然他始終堅不吐實,並沒有讓他的對手們如願以償,然而,他知道,自己完了,如果舅舅張書記這時候不站出來替他說話,找關係跑門路,那麼他以後的機會可想而知,活著的門路似乎在下眼前被一點一點堵死……畢竟,他自己這些年來都幹了些什麼他自己最清楚!一次又一次在N縣鬧得滿城風雨的大大小小事件就不說了,命案在身,如果沒有強硬的後台和人物替他說話,他還想活著出去麼?做夢!這一次,無論是丁超、柳大會還是嶽陽、陳萬義、安心,都沒有公開露麵,而是預審科長對蘇軍反複交待政策與法律,清楚地為蘇軍指出一條出路:徹底交待問題,爭取從寬處理。但是辦案人員們苦口婆心地從淩晨2點說到清晨8點,說得口幹舌燥,蘇軍坐在地中間的木凳上,無動於衷地隻要煙抽就是不說一句話。一方一言不發,一方心急如焚。嗬嗬!其實不然,這正是丁超的謀略。他估計,蘇軍這種在官場上見過世麵又在社會上以“老大”自居這麼多年的人,跟他大哥蘇大頭是完全不同的。蘇大頭隻是社會上的一霸,說是黑道老大也可以,但他畢竟隻是在皇家娛樂圈的江湖上混混而已。然而這個蘇軍呢,則不是,他不僅在江湖上混得風生水起,在官場同樣不容小覷,黑白兩道都懂!因此,審訊要獲得預期效果,並效果顯著,必須別開生麵,也就是虛虛假假,真真實實……先象獵人熬鷹一樣熬幹他的精神頭和目中無人的邪惡氣勢,然後再一點一滴擠出他的罪惡昭彰的背後事實……另一個房間內,柳大會、丁超、嶽陽他們通過閉路電視觀看著審訊情況。自從采取異地關押,丁超就和柳大會、嶽陽、陳萬義他們經常往返於N縣和臨江縣之間。路上研究案子進展或睡覺,陳萬義和安心他們沒來,仍然在輸另外的案子,追查其他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