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站前廣場,望著高大宏偉的N火車站,段林一時無計可施了。我考,腫麼辦呀?回程火車票已經買好,快檢票了,如果不讓帶,火車上不去,票也作廢了,更重要的是他還完不成任務--他冒出一腦袋汗,放下東西掏出手機給安心大隊長打了個電話,請示怎麼辦?安大隊一聽也急了,怒道:“你在N!你讓我怎麼辦?辦法你自己想,無論如何顱骨你得給我拿回來,人家老百姓還等著要呢!”嗬嗬,我考,沒轍了,撂了電話,情急之下,段林看看時間急中生智小跑著又去找了N站的站長。一套手續和程序過後,公安部鑒定和警官證也看了,但是回答卻同樣不容通融,公事公辦:“鐵道部有規定……”“同誌!您就幫幫忙吧,這是工作呀。”“我們也是工作。這個忙我們實在沒法幫您,請您另想辦法,火車您是肯定上不去的。”出了站長辦公室,他又回到了站前寬闊的廣場上……抬頭看,巨型標準的大鍾在一點點移動。噠、噠、噠--那種聲音似有似無,它無聲地敲擊著段法醫的心--安大隊長的態度很明確,他感到它的每一下移動,似乎都連著自己的神經與心跳。偌大的N城,他兩眼一抹黑,誰也不認識,尤其站長的話讓他最後的一點信心和勇氣完全消失。眼看著他乘坐的車次已經開始等候檢票,廣播一遍遍通知,段法醫心急如焚,站在那裏他又掏出手機,沒辦法,挨崩也得跟家裏領導再次請示腫麼辦呀????他又硬著頭皮給安心大隊長打了個電話,並將自己的所有努力、交涉和結果都作了如實彙報。沉默了幾秒鍾--在他的感覺中好象幾個小時!“安大隊!怎麼辦,車站開始檢票了……”終於傳來了一個聲音:“那你就先回來吧。”哈哈,居然是縣委辦副主任丁超的聲音!段法醫如聞大赦,顧不上喘口氣又急忙打車將那顆高度腐爛的頭顱送回了公安部……後來,段林聽說縣中醫院在N買了一套設備正要用汽車往回運,又去找他們幫忙把“東西”捎回來。人家問他啥東西?他說:“儀器。”中醫院的人答應了--可後來到了N人家裝完設備後,一打聽還是聽說了段法醫要他們幫忙“捎”回來的東西根本不是什麼“儀器”,而是嚇人的爛腦袋!於是無論電話裏怎樣說,人家一口回絕:“不行不行不行……”嗬嗬,為這事,丁超和柳大會、嶽陽、陳萬義、安心他們也沒少操心,反複研究,但是一時半會無計可施。不拿回來不行,人家已經確認了的受害者家屬要那個腦袋瓜子,可是,要想把那顆極度腐爛變質的腦袋瓜子從遙遠的京城拿回來,又談何容易哈????我考,愁死人了……過了一個月左右,公安部專家又來電話催促,人家也讓那東西薰得有點兒受不了啦。放在哪裏都有隱隱約約的那股詭異味道……丁超跟柳大會商量,說實在不行的話,隻好咱們自己去人去車把它拉回來了,“要不,咋整?總要給人家老百姓一個圓滿的交待哈?”“恩,看看吧,不行隻好這麼辦了!”說話算數一向是丁超的風格,也是他鬼才之外能夠得以在官場立足並獲得領導和同事廣泛認可的重要條件。正好技術中隊長趙建去公安部學習物檢,丁超和柳大會、嶽陽、陳萬義、安心他們研究後,讓安心大隊長特意囑咐他,回來時一定要想辦法將那顆頭顱帶回來。丁超說:“無論如何,我不管你怎麼拿,這回你一定得把它給我帶回來。”“好吧!”趙建點頭答應。“領導放心,就是死,這把我也要千方百計把它弄回來……嘿嘿!”學習結束,趙建汲取了段法醫上次慘遭失敗的經驗,經過仔細包裝又帶著那顆頭顱來到了N站。他遇到了同樣的遭遇,同樣的“禮遇”。紙箱一放在安檢台上,他人雖過去了心卻在打鼓!不出所料,紅燈一亮,他立刻被值勤的警察叫住:“喂!神馬東西?”手指著他通過安檢器正要提起的小紙箱,趙建解釋說:“這是一顆到公安部作鑒定的人頭,我是公安局的。”“有證件嗎?”“有。”本來以為人家主動提出看證件,看完以後差不多會有點希望。可是證件看完,證件客氣地還給他,卻被不客氣地下了不容質疑的逐客令:“對不起,鐵道部有規定:旅客不準攜帶屍體上車,請您另想辦法,再說你這屍體腐爛,肉什麼的都在上麵,味特別大……”“這也不是屍體,這是……”“那就更不行!請讓開。”本來打算再協調通融一下,可一聽這口氣,趙建中隊長二話沒說就退出大廳門。他知道,求也沒用,白費口舌。嗬嗬,這次他幾乎是在重複上次他的同事的遭遇,隻是重演了一回而已。站在廣場上,他就有了幾乎與上次段林法醫一樣的感受。他們這些成年累月戰鬥在基層的刑警,終日辛苦奔忙,為的是破案。現在案子破了,可為了最後破解張二林大案之謎的這顆頭顱卻無論如何也帶不回千裏之外的N縣了,奈何?呆呆地站了一會兒,他又似乎理解地笑了。你不易,火車站的同行們也不易,他們同樣是在執行國家的一些法令,也是工作。唉!廢話少說了,那到底腫麼辦呢還是腫麼辦呢???到底怎麼才能讓這顆倒黴的爛頭顱連同屍體一起移交給受害者家屬,讓她“入土為安”呢?想起自己在丁超等縣委領導和局領導麵前拍的胸脯子下的那次保證,看看自己在N站這付尷尬處境,他覺得隻能另想辦法了。在N,趙建跟段林一樣無親無故,認識的隻有剛剛教過他的警察學院胡教授。我考,實在不行,求他試試吧?恩,趙建拿不定主意。怎麼跟人家開這個口呀!他決定,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去求他。有點兒太那個了……趙建就這樣東想西想,在廣場上轉來轉去,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神。突然,他叫住了身邊走過的一個N站“小紅帽”。“哎同誌同誌!哈哈,同誌哈,幫幫忙了……”“什麼事?”小紅帽站住,回頭瞅著他,又下意識地打量一眼他手中的小紙箱。“我給你20塊錢,想請你把這點東西幫我送上車。”小紅帽沒說話,目光一下子就變得有點兒警惕而疑惑了,也許對方以為他手上這個小紙箱裏麵裝的是什麼違禁物品吧???哈哈,要不得說咱們N這首善之區呢,一見這神態,趙建趕緊說:“小兄弟,我跟你說實話,我是公安局的,這裏邊是人的頭顱,我拿不上去,火車不讓帶……你幫幫忙吧!”誰知話未落地,小紅帽連連擺手:“不行不行不行!我考,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跑了。一個“不行”,八個“不行”,看來是真的不行了,趙建跟段法醫一樣沒轍了。他也隻好給安心大隊長打電話,打電話之前他想給丁超打電話,又想人家是縣委領導,又想給柳大會打電話,但最後打的還是大隊長:“喂!安大隊,確實不行啦,啊,我考,人家就是不讓帶呀,對,不讓!!!能想的辦法我都想遍了,怎麼辦哈?”這時候,安心身邊站了許多人,包括丁超和柳大會、嶽陽、陳萬義,當時他們這些領導正在柳大會辦公室開會,家裏那邊有人說幹脆算了,“案子咱也破了,也想辦法給他往回拿了,可車站不讓拿,怎麼辦?”“幹脆就把頭顱扔在N處理完算了,別想辦法往回拿了……”丁超深思了片刻,仍然不同意!“不行!還得想辦法,要給老百姓一個交待,成本上升也在所不惜,要多替老百姓著想,更要為咱們警察的榮譽感著想!”他在電話中說:“案子雖然咱們破了,但頭顱也必須想辦法拿回來交給受害者家屬--否則,光有屍體沒有腦袋,咱們公安局就不能說案子破了,也對不起人家老百姓。你再想想辦法,我和柳大會局長,還有局D委的意見:背也得給我們背回來!”丁超的話說得雖然聲音不大,但是斬釘截鐵,不容置辯。一個“背”字,突然讓走投無路的趙建眼前一亮!難道從N回去隻能坐火車嗎?走公路也行呀!“實在不行,丁所長,”趙中隊長說,“那我就打出租吧,到前邊小站也許能鬆點兒?”丁超一聽,立即同意:“行!那你就打出租!”嗬嗬,花錢,不是問題,他跟黃N一下子要了十多萬呢。於是,趙建又趕緊打電話與警官大學的胡教授聯係,請他過來幫忙……最後,在N開往東昌的直快列車開車前十幾分鍾,胡教授匆匆趕到了。趙建也終於找好一輛出租車,並以600元的價格談妥。他跟司機經過簡短商量,他們決定由胡教授在N站檢票上車,趙建則坐出租車趕到前麵的第一個停車點豐潤站,在那上車,然後胡教授再乘他打的出租車返回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