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唯一的一次跟小柳的通話中小柳否認說孩子跟他丁超無關,但他並不相信,小柳到底怎麼想,他不明白,她現在究竟棲身在哪裏他也沒有辦法知道,小柳一聽這個就沉默。但是兩個孩子總要長大,沒書讀,一輩子將徹底毀掉。這是讓他多日來除了關注張主任和蘇軍的事情之外,最為憂心忡忡也是夜裏考慮最多,最讓他傷腦筋的事。……到了縣醫院,兩人下了車,丁超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女兒的個人這事也等等……好吧?不過問題不大,有機會我肯定跟邵書記直接過個話,把情況說下,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嘛!對不對?政策是政策,何況人家檔案局那邊還有編,你又事先聯係好了,隻是欠個領導東風而已……”“對對對,哎呀,對對對!”平時文致彬彬的李長江一聽丁超這麼說,頓時一下子就激動了,一連串說了一大堆“對”,好象機關槍一樣。激動人心啊,激動不已!丁超一笑,“我也先給你交個底,免得你睡不好覺,罵我不近人情!等張主任、蘇軍這事處理完了,哪天你有時間,再到我那去一趟,好不好?之前,我跟邵書記說這事,不過,醜話說前邊,成了你別美,不成你也別怨,我盡力而為就是了。”李長江先是一驚,以為沒戲了,隨之又喜笑顏開,連連說:“好好好!哎呀丁所長,真沒想到,我先替我老姑娘謝謝你哈,哪天我一定去看看你!沒關係,有你給我說話,邵書記肯定點頭哈……”二人說著話,大步往後麵住院部走著,丁超說:“不用!你別客氣啊,你要是這麼客氣,這事還真不一定能成。”他當然明白李長江的意思,肯定是要送錢給他和邵書記,到了病房門口,打住了,後麵的話便沒有說出來直接咽回肚子裏去了。外科主任安李國民和縣裏幾個人看到丁超來了,都紛紛迎上來,丁超問了問情況,有些放心。兩人不由自主站下,丁所長先透過門上的小玻璃看了眼裏麵,回頭見李長江好象又一臉疑慮重重,不太是心思,丁超小聲說:“李局長,你不要多想,嗬嗬,沒別的意思,說不定哪天,以後我可能還有事要求你呢,到時候也請你這個大局長幫我個忙啊,嗬嗬!”“哎呀!那可太好了,有啥吩咐丁所長您盡管說!”“我還就怕你們領導不找我們這些人呢……”?……張飛明的二次手術很成功,已經醒過來了,但仍插著一些管子,頭上吊著水,他的愛人王春蘭正在小心翼翼地給他擦洗殘留的汙血跡。看見丁超進來,後麵還跟著李長江,王春蘭含淚跟丁超打招呼說:“小丁來了?你也來啦李局長……”丁超和李長江點頭,張飛明雖然看上去很虛弱,但他還是側臉朝他們微微點了點頭,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丁超跟他的愛人王春蘭說了幾句話,輕輕抓住他的同樣蒼白的手,感覺軟綿綿的很無力,心裏不好受,一邊下意識撫摸著,一邊眼前不得不便閃動著一張冷酷無情的臉,那無疑就是那個原工商局經濟執法大隊長蘇軍的臉……一邊跟他說著話。“聽說人又要放回來了?”張主任問。“是,你怎麼知道的??”丁超驚訝地詢問。“柳大會跟我說的,他剛走,說是你聽市檢察院的人透露的??”“恩,”丁超點頭,看一眼身邊的李長江,不想在外人麵前多說有關市檢察院和蘇軍的事情,隻說:“幾個小時前有人給我電話,說檢察院那邊要把案子打回公安局這邊,要求補充偵查,正處理呢,”丁超安慰他說,“張主任,這事你別管,好好修養,現在你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要好好休息。”張飛明眼睛突然紅了,別過臉去……想當年,張飛明也是N縣一個響當當的權力人物,沒承想,如今在蘇軍和張萬世書記麵前卻是如此無奈和弱勢,這一點讓丁超感觸頗深。他為張主任奔波出頭的決心也便陡然倍增!“我跟邵書記已經彙報了,邵書記態度也很明確,讓你安心休養,別的事不要管,一會兒我就跟他去市裏找嚴書記去……”“我明白。”他眼裏忽然閃過一種異樣光彩,點點頭,又問:“去彙報吧?”丁超點點頭。他對張飛明主任的這次手術不了解情況,問身後的人,外科主任安李國民說:“不要緊,剛才我還檢查了,二次手術很成功,問題不大。”不知為什麼,丁超看到張飛明的眼睛裏忽然湧滿了淚水……曾幾何時,丁超麵前的這個張飛明還是他丁超從信訪辦調到縣政府辦的第一個領導和後來的知己,當時他是多麼順心如意,而且越來越受到邵書記的器重與信任。同時,也因為有了他當初對丁超的同樣信任與器重,丁超才有了今天啊!一時間,看到張主任這樣,丁超心裏也是心潮湧動,不是滋味,更加堅定了心裏的某種決心。“沒關係,張主任,你放心好了,就是市委書記放過這個蘇軍,我也不會放過他,除非我不當這個縣委辦副主任了而已……”“要冷靜,不要衝動……”張主任說,他似乎想得更多更深。“我明白,有些事我早都想好了。”不用說,這次對於張萬世書記給他外甥蘇軍不惜一切花錢到處找市裏的主要領導跑事平事來看,丁超和張主任無疑心裏都明白,這是官場之中尤其是當時N縣的特定大環境下玩的一種官場狠毒手段而已。經過官場的洗禮,如今丁超心裏對許多官場權術和無恥勾當越來越清楚。張書記玩的這一套官場權術,即政治鬥爭中在一些具體工作和事情上帶有詭詐特點的權變手段。所謂“權術”,依其字麵上的原意,本無褒貶。“權”指的是古代衡器,又指稱量行為。權的特點是根據不同的重量隨時移動稱錘以保持平衡,即所謂“權,然後知輕重。”引申為審時度勢、因事製宜。因此,張萬世書記權術的本意無非是指望在如何處理其外甥原工商局經濟執法大隊長蘇軍上玩的一種靈活應用的手段而已。有多大錢,找多大官,它的主要用武之地,是在官場鬥爭的場合。由於在中國古代的政治舞台上,權術總是同君主馭臣、臣屬弄君、官僚相互攻訐等醜惡的政治行為緊密地聯係在一起,所以當代官場的一些權力人物也逐漸賦予權術以特定的含義。通常所說的權術,往往即等同於曆代統治者為爭權奪利而玩弄的陰謀詭計和政治“手腕”。當然了,也包括如今張萬世書記正在得意洋洋暗中摸索玩的另外一套權術,作為N縣委縣政府內部圍繞蘇軍鬥爭的一種手段,在運用範圍、使用對象以及具體內容等方麵,存在著很大的差別。畢竟,張飛明不是一般的可以那麼好對付好糊弄,打殺之後給倆錢就可以輕易過關的……這一切,無論是蘇軍,還是他的舅舅張書記,當然心裏都一清二楚!因此,在醫院的病床邊二人考慮和談論他們的這些手段時,必須要做具體的分析,不能一概而論。身邊的教育局長李長江,一看是這種情況,知道自己有些話不便聽,便主動回避了,說是局裏還有一些事,先告辭了。“嗬嗬,張主任,我就來看看你,這點錢,不好意思,算是我的一點心思吧,你好好修養,哪天我再過來看你……”說著,他把一疊錢從懷裏掏出來塞在張飛明愛人王春蘭手上,王春蘭推擋不收,李長江又二次推了回去。“妹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要不收,這個門我怎麼出去,嗬嗬,快快快,快收下!”王春蘭看看張飛明,張主任點點頭,她便收下了。教育局長李長江走了之後,王春蘭出去送他還沒回來,丁超趁機又跟張飛明說了一些心裏話,並且表示了這次去市裏跟邵書記一直去找市委書記彙報想要達到的目的。張主任聽著,心裏十分感動,心潮澎湃啊……目的之一其實很明確,丁超就是要利用邵書記跟張主任與自己的鐵杆關係,用權術反其道而行之,讓張萬世書記之前的所有權術失敗!無論是錢,還是人!!也是的,中國曆史上所謂的“權術”實際上是一個含義比較寬泛的概念。大致而言,可以包括這樣幾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權術是指當權者為欺騙愚弄一些人和事而采取的詭詐的策略和手段。官場權術,比如說在N縣和市裏在如何處理原工商局經濟執法大隊長蘇軍這個大案要案策劃者問題上,本質上是一種官場權力上的較量與對峙的手段。如果說張飛明是個極其普通的P民,那也就算了,早就自認倒黴了,誰讓他之前追隨邵書記--如今的邵書記,那麼受到器重,嚴重堵死了一些人在皇家娛樂圈上的重大利益呢??他支持丁超,跟邵書記一樣支持他暗訪調查皇家娛樂圈的黑暗與齷齪,最終不僅讓一些人的利益均沾受到挑戰,而且直接讓邵書記轟然一聲突然倒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