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顧某似是隻能道一句借段兄吉言了!”
顧清臨臉上陰鬱的神色雖然未褪,但神色卻比方才段恒毅進到帳中時要好上許多,且說出這話時,顧清臨也並未帶著怨懟,而是有些悵然。
段恒毅看著顧清臨臉上的那一抹苦笑,便徹底的壓下了心中對於孔笙孔大人生出的那一份愧疚感。
顧清臨此人太過聰慧且又狡猾,雖然眼下並未做什麼太過惹人注目的舉動,但並不能保他會一直如此安分下去。
有了孔采薇,顧清臨便會多了一份牽掛,有了牽掛行事自然也會多幾分顧慮和考量,況且孔采薇也對顧清臨有意……
隻是這件事到底是有些愧對孔大人,若是過一段時日事發之時,他不敢想孔大人會如何……那樣剛烈的性子,若是在朝中被人嗤笑,又不知會做出什麼。
而且關於他身份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少,他不是不相信孔大人的為人,隻是不願這件事裏牽扯進更多無辜之人。
段恒毅看了一眼在一邊穿戴的顧清臨,有心想要再多言叮囑兩句,但轉念一想,已經到了這種時候這種地步,說再多隻怕也是無用,更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顧清臨的反叛心思非常強烈,也許是他與父兄作對的時日久了,顧清臨的性子是非常張揚且又我行我素的,對於旁人所言他能聽之的時候少之又少。說多了,很有可能會引起顧清臨的反叛之心。
一身錦衣在身,顧清臨又似是往日那個鮮衣怒馬嬉笑金陵的顧二少爺,然而細看下,還是能再他身上看出幾分不甚明顯的變化。
他比以往變得沉穩了幾分,且也內斂了幾分,不再似過去那般的肆意張揚。
段恒毅口中輕嘖了一聲,他不知道這種變化是源於他的出現改變了顧清臨原有的生活方式,還是因為顧清臨與其父顧言之間斬斷了最後一絲的牽連。
穿戴完畢後又把香囊玉佩等物一一掛好後,手拿著折扇的顧清臨走到了銅鏡前細細地端詳了須臾,這才輕歎一聲。
轉過身來的顧清臨嘴角邊帶著一抹輕佻的笑容,彬彬有禮地對著段恒毅一頷首。
“尚可,有勞段兄費心了。”
說罷顧清臨一抬眼皮撩了一眼段恒毅,“今日就先委屈段兄在此帳中靜候了。”
“尚可,段某在此靜候顧兄佳音。”
段恒毅對於顧清臨這般裝腔作勢拿架子的模樣非常熟悉,仿佛也看到了自己每日頂著顧清臨的臉這般裝腔作勢的模樣。
若非親眼所見,他從未想過這般的裝腔作勢,有多讓人心生厭煩……
段恒毅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但嘴角邊卻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也真是難為婉兒了……他每次麵對婉兒時便是這副模樣……
想到葉婉茹,段恒毅的心中便有些悵然,昨夜他派人送去的信箋並沒有得到回複,想來怕是婉兒對他如今的態度心生不滿了吧!
顧清臨走後,段恒毅便躺在床榻上頭枕著手臂仰望著帳頂出神,口中接連歎息了幾聲。
帳外轆轆的馬車聲已經漸漸走遠,巡邏的衛隊依舊在林中穿行,帳外的一切都如舊,隻有今日的他不同。
今日他既可做顧清臨,又可做回段恒毅,也許這便是最大的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