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隊伍末尾的漢子並不死心,踮著腳向前張望了幾眼,看向隊伍最前頭的那幾個人時,眼中帶上了些許憤恨的目光。
“呸!一個個裝腔作勢,真以為主家拿他當個人看了!還不都是和幹活的畜生沒兩樣?”
“哼,我看呐,還不如幹活的耕牛值錢,就更不如人家騎的馬金貴了!一個個的有什麼好得意!”
許是漢子的這話說到了人心坎兒裏,很快便有人附和在那自言自語的漢子。
“嗬,這話倒是沒錯,那駿馬就不必說了,沒個百十兩銀子怕是也買不來,聽說更貴的千兩銀子、千兩黃金也是有的,咱們這樣的百姓能有幸見一見都要燒高香了!可比不得比不得……”
“哈哈,羅老哥這話說的,好像那耕牛你能比得上似的,咱們這條賤命怕是五兩十兩都賣不出去,那一頭耕牛卻足足要二三十兩銀子,老弟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那麼多的銀子。”
“你?你有點錢都送賭坊去了,你能見過什麼?要說你這人也是記吃不記打,那賭是能沾的嗎?想要靠它發家純屬做白日夢!”
“嗐,羅老哥快別說了,要是要主家知道恐怕要趕我走。如今我已經不賭了,打算掙點錢娶個婆娘好好過日子了。”
“希望你說的話能記住。”
先前欲要挑事的漢子看了一眼說話的兩人,有些不甘心地湊了過去,還是先前那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小聲道:“兩位老哥看著就是本分人,隻是老弟我有句話不吐不快。”
漢子飛快地轉了轉眼珠,眼中閃過狡猾之餘又顯得有些奸猾,不等那兩人說話,便又自顧自壓低了聲音道:“兩位老哥就沒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勁嗎?你們見過那家主家栽種,還要公子親自過來的?”
“那日你們也瞧見了,這些秧苗都是那公子親自帶人護送過來的,幾個管事也是一臉的小心翼翼,這其中會沒有問題嗎?”
羅老哥兩人聽了漢子的話後,相視了一眼,但都是沉默不語,且臉上的神情也沒有了剛才的輕送。
他們都是種了大半輩子地的莊戶人,又哪能一點看不出來?隻是這些稻子苗沒什麼特別,況且拿到手裏的銀錢也是實打實的,這還有什麼可懷疑?
他們是雇農,做好自己的事就夠了,管主家的事是活夠了不成?
羅老哥兩人心中兜兜轉轉便相通了,不再理會這幾次三番想要挑事的人,且更是打定主意日後定要離這人遠遠的。
否則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被他給牽連了,要是丟了這活計,一家老小去喝風不成?
兩人不在說話且轉過了頭,翹首期盼著每日晌午送飯的牛車到來。
而剛才說話的漢子見狀,抬眼掃量一眼靜靜排隊的人群,嘴角不由地挑出一個不太明顯的笑。
遠遠地,便見到那條沙土路上有個牛車晃晃悠悠地朝著這邊趕來,眾人不禁紛紛鬆了口氣,同時也有幾人心中打定主意要把這個新來的小子踢出去。
免得一條臭魚攪了一鍋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