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端著笑得高博走在馬禦史身側一旁,自是把主路給馬禦史讓了出來。
按品階來說,馬禦史品級尚不如高博這個內侍大總管級高,然而因軒帝的態度,高博對這個馬禦史從來都是尊重有加。
他這般,便可謂是看人下菜碟。
馬禦史大步流星地走在有些空曠的禦道上,行色頗有幾分急切,讓一度想要開口的高博幾度找不到說話的機會,隻得加快了步伐緊跟馬禦史。
自那日出宮去了一趟石溪寺見過無塵禪師後,回到宮裏的軒帝,似是一下子放開了壓在他心裏多年的大石,整個人看上去都比從前輕快了不少。
這幾日他時常便麵帶淺笑,就連那日殿外灑掃的小內侍摔碎了花盆要被高博處置,軒帝都好心情地赦免了內侍的罪。
這在從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並且這也並非是軒帝性情暴戾,而是這麼小的事情,他從來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因為軒帝的開口,那名小內侍在宮裏的日子也好過不少。
此時的軒帝正擁著薄被睡在軟榻上,睡著的軒帝眉宇間少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溫和,就連時常緊鎖的眉都舒展開來。
想必,這與那個背影再也不曾如夢,有著很大的關係。
府衙外麵蜂擁而至的人群讓兩名戍守的侍衛有些如臨大敵,不禁都把手搭在了要間的刀鞘上,麵目冷肅地看著越走越近的人群,頗有些嚴陣以待的模樣。
不等兩名侍衛拔刀,那蜂擁而至的人群便漸漸地停下來,且那些摻雜在一起模糊難辨的嘈雜聲也漸漸消失。
那被馬禦史囑托的三人押著李獨和春杏兒緩步上前。
押著李獨的青年對上兩名侍衛有些防備的目光,略略後退了半步,“不知宋大人可在?”
兩名侍衛一聽來人是找宋大人的,且又押著這一男一女,便悄悄地鬆了口氣。
左邊的侍衛目光在李獨和春杏兒的身上一掃,眼中有些許的了然,又有些許的茫然。
這一男一女衣衫不整,怕是被捉奸了,隻是捉奸一事並不歸他家大人管。
衙門裏一天事情多了,這種捉奸的小事哪有鬧到府衙來的?還不都是找上門去讓各家府中自行處理?
“不知公子有何事尋我家大人,這二人可是犯了什麼罪?”
“嗬嗬,可不是我們要找你家大人,而是我等受馬禦史馬大人所托,把這二人交給宋大人審問。”
說罷,押著春杏兒的青年鬆開攥了一路的衣袖,而這時,被綁了一路的春杏兒也得到了暫時的解放。
這衣衫還是圍觀群眾中不知誰人丟過來的一件破罩衫,青年便綁在了春杏兒的手腕上,為的,自是防止春杏兒路上尋了短見。
李獨被兩名青年一左一右地夾著,想跑不能,想死更是不能,且如今站在府衙門前,看著門外兩尊威武非常的石獅,和那高懸的匾額上所書的“明鏡高懸”四個大字,徹底讓他心中恐慌,兩腿也止不住地開始瑟瑟發抖。
春杏兒則早已經是麵如死灰,從被人撞見,到現在,這一路上她擔驚受怕,但到了此時,她的心中卻是越發地平靜起來。
她怕、她懼,實則都已經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