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荷華蹙著眉歎息了一聲。
昨日知曉鄭風華被叫進宮裏後,她就一直心中惴惴不安,且她也想好了倘若鄭風華膽敢來教訓她,她便反咬一口說是鄭風華沒安好心在先。
可誰知,鄭風華回府後也僅僅隻是讓人知會了她一聲,朝中對於春杏兒的處罰,旁的話是半點都沒有,反倒是鄭風華關緊了院門一門心思禮佛祈禱。
這並不像鄭風華的性格,進了宮挨了訓斥,她該找上門來才是……現在鄭風華毫無動作,也更沒有了讓她下手的機會。
昨夜裏她近乎沒睡上一個囫圇覺,沒到半夢半醒時,她便會從噩夢中驚醒。
夢裏的場景總是會回到她生產的那一日,素未謀麵的孩子被包裹在繈褓裏,而抱著他的人卻是她的好姐姐鄭風華。
她一次次眼睜睜看著鄭風華高高舉起繈褓,用力地摜在地上……直到那繈褓中再無半點聲息……
這樣的夢境對於她來說,不僅僅是噩夢,更讓她心中含有隱隱的期待。
她期待著每次的入夢後繈褓中的嬰孩都能在她的懷裏,那樣她也就能看一看自己十月懷胎又走了一遭鬼門關才生下來的孩子,她也就能借此扭轉他的命運……
隻是,可恨的是,每一次驚醒後又入夢,她看到的都是鄭風華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而後就在自己的注視下,把繈褓高高舉起又摔下。
她在夢裏一次次地感受著撕心裂肺的感覺,一次次地感受著絕望,也一次次地感受著一次比一次強烈的恨意。
她恨鄭風華,她恨閔柏涵,她恨她自己。
抬手按了按紅腫的眼眶,鄭荷華掩去了臉上的淚。
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除了能嚐到滿嘴的苦澀以外,她感受到的隻有恨和絕望。
眼下她更不知鄭風華存了什麼樣的心思,但除去鄭風華卻已經是迫在眉睫。
鄭風華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能安心。
眼下春杏兒又除了這樣的事,更讓她有些感到焦頭爛額,這偌大的院裏,莫說沒有個能商量的人,就是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那幾個婢子,便不提也罷,沒有一個像春杏兒那般貼心。
想到春杏兒的遭遇,她又不由地感歎一聲,這世間的女子大都是苦命人,能順心順遂的沒有幾人。
此時的春杏兒已經被關押在刑部大牢裏,她的身上畢竟有人命案子在,死刑是免不了了,且應了她的要求,在秋後處死。
今日便是李獨的受刑日,對此春杏兒的心中已經沒有了半點的波瀾。
那些糾纏不清的情愫,就在昨日裏已經消失殆盡。
她一直以為,屠滅她張家滿門的仇人依舊在哪逍遙快活著,卻不想那些惡人早就已經嚐到了惡果!
善惡終有報,如今便是她的報應來了。
而李獨的報應還遠遠沒有結束。
最開始,若不是李獨欺她、騙她,說等有朝一日高中入金陵為官,定會還她一個公道,她又怎麼了才出了龍潭又入了虎穴?
那幾年李獨的娘私下裏沒少欺辱她,她忍氣吞聲,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讓冤案重見天日……再後來,她便對李獨動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