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到六殿下閔柏灝,段恒毅眼中的目光帶著些譏誚又有森然的冷意。
“隻怕他如今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猜測到他便是十一爺,這兩日殿下在城外營地,六殿下還曾前往城外去探望殿下。”
“若非事先咱們已經做了猜測,他這般做派,任誰也不會把將人玩弄於股掌又心狠手辣的十一爺與他聯係在一起。”
“而今旁人也都會以為六殿下待人寬厚,就連二殿下被囚禁在府,鮮少有人登門探望,也隻有六殿下幾度前往。”
對此,葉婉茹也是頗有些詫異的。
她想不出六殿下究竟是有多自信或者說是自負,才會如此堅信自己的身份不會暴露,他又憑什麼始終以為自己的手段和謀略淩駕於眾人之上呢?
把所有人都蒙在鼓裏,讓所有人都成了局中人,唯有他自己是旁觀者清的局外人,也是執棋之人。
他的這一盤棋,對弈之人又是誰?
賭注便是這天下江山嗎?
葉婉茹在心中輕問,卻是沒有答案,且她也並沒有打算去問段恒毅。
不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所有的猜測都隻能是猜測。
“為了博名聲,他也算是煞費苦心了!”葉婉茹冷笑一聲。
對於葉婉茹的氣憤,段恒毅並未言語,隻是把手中那隻纖細且柔嫩的手又緊握了握。
六殿下煞費苦心的何止是博一個好名聲,一直以來他對外示人的,都是一個有些貪吃且又毫無心機的皇子。
讓所有人對他放下了防備,且對於本就親情淺薄的天家來說,像他這樣注重兄弟情的皇子本就少之又少,他的親近,往往會讓人放下心防。
對待兄弟幾人,似是一視同仁,但偏偏又對三殿下閔柏衍格外親厚,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卻也恰到好處地掩飾了他的野心。
未雨綢繆,機關算盡,說得便是此人。
這等深沉的心機,他當真是隻能望其項背。
因段恒毅惹出的糗事,讓原本有些涇渭分明的閔柏衍親衛、霜痕和虹玉、碧璽、懷瑾、懷瑜幾人也似是因這開懷一笑而拉近了不少距離。
眼下亭中葉婉茹和段恒毅圍著炭火說著悄悄話,亭外職責不同且又所長不同的幾人倒也聊得熱鬧。
步履有些急促地趕過來的閔柏衍來時,便是看到這樣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站在石階上,望著小徑上掛著十數盞大紅燈籠的石亭,又聽見那些或低沉或歡快的說笑聲,閔柏衍感覺眼下所處之地才像是一個家。
巍峨且又氣派的皇宮中,除卻母妃那裏,所能感受到的隻有冰冷。
從前他除卻皇後娘娘的鳳棲宮以外,旁處的吃食從來都不敢用,並且這一現象也好像是約定俗成一般。
無論是哪幾位皇子湊在一處去了哪宮娘娘那,都不會給備下任何的吃食,就怕生出任何的意外來,尤其是在五弟出了事以後,各宮的往來都更為小心翼翼。
冰冷、提防,是那座宮殿裏的常態,反倒是這般的和樂並不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