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玄色暗金龍紋常服的軒帝站在臨水的窗前,眼中的神色有些深沉,看著那些在風雨中來回搖蕩的蓮葉有些出神。
窗外便是滿眼翠綠的蓮葉,點點粉嫩含苞待放的花蕾點綴其中,似珠簾一般的雨滴灑落在上,滴滴答答的雨聲打落在蓮葉上便像是一首最美妙的琴音。
而那些隨著風雨輕搖慢曳的蓮葉與花蕾便像是那濃妝淡抹的舞姬,舞動著柔軟纖細的腰肢伴著清風細雨慢慢起舞。
看著眼前這樣的雨中景致,軒帝忍不住輕輕闔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清新的雨氣中摻雜著一股荷華淡淡的香味。
不知想到了什麼,軒帝臉上露出些許心曠神怡的神色來,已經爬上幾條細微皺紋的眼角也微微上挑。
“翠蓋佳人臨水立,檀粉不勻香汗濕。”
輕道這一句後,軒帝臉上的喜悅神色便攸的褪去,隨之而來的是有些悵然若失的神情,他神色間似有疲憊一般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口中長長地歎息一聲。
戒嗔、戒驕、戒躁,方為修身養性之道,更是仙長對他這位帝王的勸誡。那麼接下來他要做的大約便是戒色了。
軒帝麵上露出一絲有些勉強的苦笑,若是這樣他與那出家人有何分別?
他要這偌大的天下又有何用?而他又置後宮之中的那些佳麗於何地?
“日月逝矣,歲不我與。”
若是不能獲得長生不老,終有一日他會漸漸地老去,從而被他的子孫們所替代,那時又有誰會記得他這位曾叱詫風雲的帝王?
心頭帶著一絲悵然的軒帝想到這些時,不經意地抬起手輕撫了一下已經染上霜色的鬢邊。
這一刻除卻他再無一人的汀蘭水榭中靜的可怕,聽著窗外潺潺雨聲的軒帝沒來由地有些心慌不安,但他知道在距他不足十尺外便有侍衛守護。
可這瞬間的安寧還是讓他有些無所適從,最後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窗外蔓延到遠處的碧綠,他便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水榭之中。
他這一生的路還有很長,而眼前的這些景致在他漫長的一生當中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就像眼前的那些人一樣。
隻有舍棄,才能獲得。
眼見著軒帝步出水榭中,等候在外的內侍和侍衛們連忙躬身抬著龍輦走了過去。
而此時的棲鳳宮中,葉婉茹和皇後娘娘封於馨還在焦急地等待著前去打探消息的小安歸來。
這期間葉婉茹與皇後娘娘封於馨並沒有一人開口說話,而曾試圖開口勸慰幾句的皇後娘娘見葉婉茹神色憂慮,便也絕了說話的心思。
畢竟事情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似乎說什麼都已經和有些晚了,且陛下定下的主意也不是她一人之力可以更改。
封於馨坐在上首,兩道秀眉微蹙,雙眼微微輕闔著,一手緊緊地按在扶手上。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且一件連著一件,難道當還真是流年不利嗎?
她雖貴為皇後,且又飽讀詩書,但也不是不信天命的。可近來接連發生的事情,總讓她感覺到這背後有一隻手在試圖打破這金陵的寧靜。
天命雖然不可違抗,但活在這世上的人又有哪個不是再試圖與天命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