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模樣也不過四十多歲的仵作臉上膚色有些發灰,且一雙毫無波動的眼中帶著些許冰冷和嘲諷。
許是仵作常年和屍體打交道的緣故,那一雙眼睛裏似是像毒蛇一樣透著冰冷的寒涼,看的青年一陣一陣直打寒顫。
“師,師父,您誤會徒弟了,徒兒並非不願做驗屍的差事。隻是徒兒不願聽見旁人說起咱們時總是帶著一股子輕視和鄙夷……”
青年呐呐地辯白了兩句,但很快便被仵作打斷。
“哼,常年和死人打交道,我們雖是有著官職,但卻與義莊那些收屍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有人輕視也是在情理之中,可你不要忘了身為仵作的職責。”
“我們就是要通過這些骸骨來破解案情,甚至是推翻一些冤假錯案。旁人的目光如何,那麼在意作甚!”
“若是你太計較旁人如何看待,那麼我便勸你趁早另謀出路。”
始終冷著臉的仵作看了一眼滿臉淌汗的青年一年,隨後便默不作聲地重新拿起地上的一隻頭骨仔細地檢查著。
頭骨上透著一股有些發黃發暗的顏色,兩個空洞洞的圓窟窿像是在注視著仵作一樣,看上去頗有幾分駭人的模樣。
但仵作好像絲毫無感一樣,把頭骨拿在手中前後左右來回翻轉地察看著,又輕輕敲擊了兩下那兩排同樣泛著微黃顏色的長牙。
一旁站立的青年麵色漲紅,也不知是天氣太熱曬的,還是因為被仵作毫不留情麵的拆穿了小把戲,正有些訕訕地站在那裏。
仵作觀察了須臾頭骨後,便又把頭骨放回原處,地上一具拚湊完整的骸骨便赫然躺在那裏。
仵作在低頭檢查另一副骸骨時,口中一連氣地說著。
“死者為女,十三、四歲,身長大約在六到七尺之間,跎骨、趾骨完整且磨損極輕,生前很有可能生於富貴之家。”
麵色訕訕且神色怔忡的青年在聽到仵作的話後,連忙一手托著宣紙,一手執筆快速的在紙上記錄著仵作所說。
不過短短幾句話,青年很快便記錄下來,隨後便有些百無聊賴地站在那裏東張西望。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青年骨碌碌轉動的眼珠,總是不經意地落在身後不遠處的那頂營帳裏。
他們二人的說話聲雖然沒傳進帳內,但卻逃不過不遠處那些身為羽林衛的精銳侍衛耳中。
先前說話的侍衛手上的動作不停,卻極為不屑地撇了撇嘴輕啐一口。
“哼,還冤假錯案,不過是個半吊子仵作,真以為自己是神嗎?”
“還不是在刑部不受上峰待見,萬般的找門路又投到大理寺去,這回來跟著一個紈絝少爺,還想破出什麼驚天大案不成!”
侍衛不低不高的聲音,很快便被淹沒在鍬鎬鏟動沙石淤泥的聲音中。
“少說話多做事,這麼多屍骨還能是小案子嗎?一日不破便我們便要跟著遭一日的罪。”
身穿銀色鎧甲的隊長冷冷地橫了一眼說話的侍衛,曬得發紅的臉上帶著些薄怒之色,同時手中深入沙土之中的鎬也停了下來。
隊長的兩道眉緊緊地擰在一起,看向沙土下的目光也變得淩厲起來。
“這該死的地方,到底埋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