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晃晃悠悠地被上將挽著登上了戰神號。
上將的直屬部隊第二十縱隊獨立團早早地派人等候在空間站。眼見了自家長官很有做作嫌疑的摟緊了身邊一個小美人的腰,帶隊的副團長臉上那鬆弛的皮膚又開始習慣性抖動起來。
“報告長官。您身邊的人是軍事法庭傳喚的嫌疑人,可否先放開他。”副團長硬著頭皮提出要求。斟酌著用了“放”字而不是“逮捕”。
“合著你們不是來接我的?!”上將翻了翻眼皮,手摟得更緊。“既然這樣,全體解散!”
一聲獅吼。
到底正牌的太歲比那個帶“副”字的長官靈驗得多了。底下小嘍羅們即刻抱頭鼠竄。
“你。”上將把閑著的一隻手指向指向副團長,“拎行李。”
小嘍羅們躲在遠處,幸災樂禍地看著被魔王修理的惡鬼。各自在心裏大呼:惡人自有惡人磨。
“獨立自主”許多時日,如今才被一盆冷水潑醒的惡鬼垂頭喪氣地去執行任務。
“報告長官,車輛已經準備好。請指示。”背上一個,肩上兩個,手裏一大堆,脖子上還掛了一個袋子,有礙觀瞻的某架行李車還在不知死活地聒噪著,妄圖奪回自主權。
“去停屍房。”上將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
瞄了眼雨夜,除了臉色發白倒也沒吵沒鬧。拍拍胸口,上將故作溫柔地攬上雨夜的肩,緩步走出空間站。
一旁,羨慕死了幾個小嘍羅,惡心死了惡鬼行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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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署的門口安安靜靜。
一片白色裏堆滿了黑的紙花藍的鳶尾黃的玫瑰和紅的血櫻。
進進出出的人,悄然無息地在臉上刻滿了淚痕和悲傷。
坐在長椅上的老婦人歪著頭,雙頰凹陷。
扶著她的小女孩穿著小學生的製服,兩眼通紅。
一路上,雨夜的腦袋裏充斥著四十歲成人儀式後的情形。那個難忘的清晨,所有的往事,曆曆在目。
宿醉和激情後的****身體站在書桌邊。
一隻手裏是那串該死的金瓔珞,一隻手停在通訊儀的屏幕上。
“致我最親愛的弟弟,
小雨點,恭喜你終於成人了。父親已於今年開春過世。你對他的不滿可以停止了。
全家決定離開故鄉,去一個新的城市定居。所有的手續已經辦好。
公墓裏,我們為你準備了一座空棺。就在父親的墓碑旁。這是你母親的決意。裏麵放了你讀小學時全部累積下來的書本。碑文還空著。我們都不知道要不要寫。也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至於這信,將是我最後寄給你的一封。新家的地址你不必費心打探。隻願你當初的抱負能夠盡早實現。我們會在遠方祝福你的。
愛你的姐姐。
公曆4531年,獲月金耀首日。”
雨夜記得那天早上他就這樣光著身體想盡了各種辦法把那封電子郵件刻錄保存了下來。
通訊儀的容量有限,每隔一個月就會自動刪除一些文檔。
於是,書本上,日記裏,電腦上,磁盤上,到處都寫下了這段話。
七年間,書本被同事借走忘記還了。日記本在搬宿舍的時候掉了。電腦上的內容因為病毒被全本格式化了。至於磁盤,那個小小的物件早就不知道丟哪邊去了。還有網絡存儲倉庫裏的,因為忘記密碼而完全打不開了。重新找回密碼時,發現裏麵的內容早被清空。
雨夜不知為此懊惱了多少次。
可現如今,雨夜發現他根本不用這麼做。那封他隻看了一眼的信已然完全印在他心裏了。他能夠倒背如流。
上將拖著他行進在悲傷的人群裏。托了上將的福,他很快被帶進了停屍房。
這算是濫用職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