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浩渺,碧水接天無際。點點白色的沙鷗在水上翱翔。寬廣的湖麵上散布這三五綠洲,遠望如同碧綠的大螺,長滿鬱鬱蔥蔥的綠樹。
水天相接處遠遠駛來一艘雕梁畫棟的華麗大樓船,甲板足有五層高,船上一層層紅綠紗簾隨風飄揚。
這等規模的樓船隻能在外海看到,在這內陸大湖裏卻是稀罕,出現在這裏顯得很有些怪異。但湖麵上星星點點的漁船顯然知道這艘華麗大船的來曆,立刻遠遠避走,漁民們瑟瑟發抖道:“湖主遊湖,快走。”
樓船駛到開闊處下了錨。
上層甲板上,男裝的李小樓依偎在輕紅軟綠的紗羅錦繡叢裏,一身素白隱鳳紋羅紗袍,頭上居然戴著頂皇帝才能戴的二十四梁通天冠,冠帶金博山上垂下幾片栩栩如生的金絲蟬,在她拉開的袍襟處雪白的肩脖上輕輕拂動。黃金極堅硬,但觸的地方卻溫軟雪白一片,帶著粉膩的光澤。(注1)
李小樓神色慵懶,那點櫻唇竟然是鮮紅色。她漫不經心的伸出纖纖素指抹去嘴邊殘留的鮮紅液體,指尖那點鮮紅在雪白手指上觸目驚心。
看著指尖上的鮮紅,李小樓不知凝神細思些什麼,半晌才揮揮手道:“拿走吧。”
幾名侍兒倒退而下,當前一人捧的玉盤上是隻金盞,金盞裏還剩半盞鮮紅液體,跟著船身微微晃動,看起來,竟然是濃稠的鮮血。
李小樓閉目調息片刻,睜開星眸,嬌慵的曼聲道:“過來——”
一名年約三十許的文士從紗帷後緩緩踱出。他麵白無須,下巴有點尖,長相隻能說勉強過的去。臉上頗引人注意的就是那道略方略厚的嘴唇,唇色暗紅發紫,看上去在白得發青的臉上很是顯眼。
他的手十分靈巧,手持一根翠綠色的古怪竹笛。這根竹笛不住在他五指間旋轉跳動,速度極快,讓人眼花繚亂。
他本人卻是毫不在意,顯然把玩這根翠綠竹笛的動作已是他的習慣。
看到李小樓,他的眼睛亮了起來,目光毫不隱瞞自己的想法,從李小樓露在外麵的雪白肩脖一直梭巡到她伸在長袍外的雪白赤足。看歸看,他的眼神卻是清亮的,隻有眼底深處才帶著隻有他自己知道的那一點點欲望的閃光。
李小樓抬起星眸掃了他一眼就皺眉了:“說起來你還是我的大哥,如果義父知道你經常用這樣的眼光看我,他老人家必定會生氣。”
鳳棲梧聽到義父二字後立時有些不自在,掩飾的咳嗽一聲在李小樓對麵坐下,緩緩道:“如果義父知道你成天在搞那些事,我想比我這樣看你還要嚴重得多。”
這回輪到李小樓不是滋味了,秀美的雙眉蹙得緊緊的:“不知道義父是怎麼想的,就是包庇那些南蠻子。我幾次三番進言他老人家都不愛聽。”
鳳棲梧微笑了:“你自己是正經江南人,卻說南蠻子三字,當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一聽江南二字李小樓驀然神色一冷:“鳳棲梧,你知道我最不想提以前舊事。你卻偏偏時常拿這個來刺我的心。哼,反正趙家的人都該死。如果你不幫我,我找蕭如水。等到木已成舟,義父他老人家必定不會怪我。”
鳳棲梧歎道:“蕭如水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何況沒有經過義父允許,他根本不敢擅自行事。罷了,你是知道我總是幫你的,我就在這裏等你權當散心。不過麼,你別搞得太認真,瞧你這次居然又引動舊傷,難道真的不要命了?聽我的話,玩幾天還是回碧落宮罷。凡塵俗世實在太吵鬧,我這幾天卻是有些頭疼哩。”
李小樓嘴角微微揚起,譏諷的笑了:“太吵鬧?你是覺得我送你的那幾名姬人不夠美貌吧。莫非你是想打秋娘的主意?那就別想了,她可是我花了大力氣才得,暫時不能給你。”
“難道你吃醋了?”鳳棲梧半真半假地眯起眼,看似玩笑,手裏的翠綠竹笛卻驀然停止轉動,暴露了他內心的一絲緊張。
李小樓懶待理他,翻了個身,雪白的赤足連同一截優美纖長的白膩小腿都伸在白羅紗袍外,嬌慵媚態美不勝收。
鳳棲梧的目光不知不覺又被那截美麗的雪白小腿吸引過去,手中的翠綠竹笛卻再次快速轉動起來。
李小樓閉目養神,長長的睫毛在抖動,半晌她突然開口道:“鳳棲梧,給我再去搞點上好貨色心血,最好要十八歲左右未經人事的男子,這種心血陽氣最足,對我的傷最有用。剛才那盞不好。”
鳳棲梧苦笑:“明明我是你大哥,你卻要這樣連名帶字的喊,難道喊聲大哥都不會麼?”
李小樓嬌嗔:“你看你可有半分大哥的樣子?隻怕我不喊你大哥你才真正高興呢,當我不知麼?快去吧。”
鳳棲梧發自內心的笑了,身影一閃,一道黑光原地隱沒,他為李小樓找血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