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真也好,假也好,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即便你不相信又能如何?時光總不會退回去重來一遍。薛梵是有些不敢相信像小雀那樣的人竟然也會騙人!可,她就真的騙了,你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跑去質問“你為何要騙我?”。先且不說他是個男子,絕不會去做這樣猶若怨婦的事,便就是去,他又有何立場去問?他們也不過是共處半月的同路人,各自有著不同的目的,且自己還抓了對她意義非凡的人,恐怕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吧。
不過,這些薛梵自是不會表漏出來,他早已習慣了偽裝,作為將士,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在敵人麵前!
隻見他也取了酒盞倒酒,不去理會那個善用言語攻擊的人。
小燭也坐了下來,目的達到了就好,得理不饒人那是小人行徑,她可不願當小人。小雀與薛梵,終歸不是同路人,糾葛越深越是難斷。而今,認清事實,毅然斬斷那是最好,便就是斬不斷,那也要去麵對,而不是一味的自欺欺人逃避真實。
薛梵以往怎樣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小燭隻知道現在的薛梵從沒有表現出對小雀的在意,但卻也不是無意。雖說人妖殊途,相伴一起有違天命,不過,小燭從不是信命的主,若是他們兩情相悅,那她自是不會阻撓。
現在,鑒於薛梵的畏縮,她會給他兩個選擇。一是承認自己,護得小雀安好,或者逃避自己,無視小雀。若是前者,那她沒什麼說的,若是後者,小雀若是因此而傷,她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懦夫!
清泠的酒水映著小燭俊秀的臉,精致的眉目微微的猙獰。譚妄原本執杯的手微頓,刀刻一般的眉,難得皺的更深,他自己都沒有留意,從不過問別人事情的自己,竟會因此而失神。
“謙和,今日你是否有些不適,怎麼酒還沒喝多少,就先紅了臉?”
“有嗎?”薛梵揉揉了額角,隻覺得頭愈發的痛了,身上像是溫水一般的熱,不燙卻是讓人不爽。
他感覺有一雙手觸了觸自己的額頭,溫熱。然後就聽薛梵對著門外叫道:“來人呢,你們老爺病了,快去請大夫!”
薛梵這個人呢,自幼就對自己很是照顧,不管自己對他說了多重的話,他也從不生氣。何必呢,錯的是自己說話傷人的也是自己,從來都不是他,他又何必把自己攬成他的責任?不過就是比自己大上一歲,不過就是兒時的一場遊戲,怎麼就把它當真了呢?我失了親人,你也不比我好上什麼,又何必......
譚妄昏昏沉沉的想,還真是一個喜歡多事的人呢!
他的思緒似是飄向了很久之前,那時的自己還未失雙親,薛梵也還沒有那麼多的責任,那時越州的天還分外的漂亮,藍的像是清澈的湖水。那時的自己傻了,不過是聽了一出戲,便要拉著薛梵結拜,煞有其事的割破了手臂,共飲了血水,給自己找了一個多事的大哥和一道淺淺的疤痕。而今時過境遷,兒時的遊戲就像是一場不太真實的夢,除了那淺淺的刀傷,自己都不知道還留下什麼。
他又倒了酒來喝,不過還未入口,便被薛梵奪了去。
“你還要不要命啊?燒成這樣你還飲酒!”
譚妄靜默,也不知是燒的昏昏沉沉還是怎的,他竟輕輕笑了出來,帶著微微的悲痛與嘲諷。
“大哥,你又何必,兒時的結義不過是一場玩鬧,雖說我是痛失血親,可,大哥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而今,往事已矣,你又何苦執著呢?”
薛梵似是沒有料到譚妄會說這些話,他怔了怔,有些出神的想:這都是怎麼了,怎麼所有人說的話都是這樣的直白,過往的也好,現今的也罷,總要把他隱藏的心事赤裸裸的擺放在陽光之下才會甘心。
他歎息:“謙和,往事已矣,執著的到底是你還是我?十八年前的那一場大火,燒盡的到底是你的笑還是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