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濃烈殺機瞬間爆燃,炸裂轟鳴之音回蕩雞涼山內外,草木翻飛,土石俱碎,一副末日來臨般的景象。
“殺神赦令·湮!”
百裏煥、嬴影愣神之際,充塞視野的一隻拳頭呼嘯而至,宛如天神垂天而來的巨拳,被打實了去,怕是整副軀體連同腦都會似西瓜般碎裂開來。
危急時分,肌膚掠過無數針刺般的疼痛,二人冷不丁的驚醒,變招已是來不及。
百裏煥先前七路指法齊出,內元已近枯竭,頓時陷入進退兩難之際。嬴影眼神一凜,反手將百裏煥奮力推飛數十丈,摧筋斷脈之下,焚業戒刀舞得密不透風,層層無形氣牆包裹身側,企圖借此抵擋石衝暴怒下的一擊。
砰!
可謂撼天動地的相撞,震得整座雞涼山山體微微顫顫,崩出無數缺口,一條橫貫山體東西兩側的裂縫見證了這等極招的可怖。
待得塵煙散盡,嬴影所在之處僅剩了一個黝黑不知深淺的巨型坑洞,似乎整座山體都在這一拳裏被貫通了去。
“嬴影!!”
百裏煥目眥欲裂,雖說兩人平日之中多有拌嘴打鬧,看對方多不順眼,但人心皆為肉長,豈會無情?連日以來的相處,二人心中都早已默認對方是足以交心相待的好友,眼見好友為救自己而死無全屍,百裏煥焉能不怒?不悲?
如神魔般的身影邁步而出,冷目森森,居高臨下的望著麵如死灰的百裏煥。
“百裏煥,接下來輪到你了。”
淡漠的言語恍如死神的審判,百裏煥癱坐著,手無力的靠在立起的膝蓋上,無神的雙目卻驀然爆發出不屈的光芒。
他緩緩站起,氣勢節節攀升,數息間竟已攀至頂峰!
石衝看的一陣驚疑,旋即長笑道:“破釜沉舟,終是無用,你燃燒生命,換得短暫的升華,卻也逃不過敗亡的命運!”
“我從不信命,自從投入絕死牢的那一刻起,我的命都是靠一雙手掙來的……”
“你信嗎?從未有那麼一刻,我會有這麼迫切想殺掉一個人的衝動……”
“而你,石衝。”
“真的……該死啊啊啊啊啊——”
尖銳嘶啞的吼叫劃破長空,好友慘死眼前而無力阻止,帶著無限憤恨的百裏煥,以燃燒生命的代價,終是動用了最後的絕技。
“百裏驚惶四十九彈指·七情生滅·驚惶絕殺!”
七道水缸般粗細的彩光在話音未落之時猛然綻放,如同橫貫天際的彩虹,卻帶著最為致命的鋒芒,輕而易舉的突破石衝凶獸般的肉身,透體而出,貫入地表。
裂錦也似的聲響,在石衝身上嗤嗤響徹,每響一聲,石衝的肌膚便多出一道深深的猙獰血痕,僅是幾息功夫,湧出的血液已是染紅了全身。
強烈到難以言述的痛楚在第一時刻淹沒了石衝的意識,肉體的疼痛已是痛徹心扉,精神上的疼痛卻是更讓石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思維無時無刻的沉淪在七情之河的洗滌中,喜怒憂思悲恐驚,他失去了控製肉身與思想的能力。這一刻可能喜到癲狂,下一瞬便是悲到斷腸,無休無止,像是永不靠岸的巨輪,在怒海狂濤中飄來蕩去,最終沉沒海底,再無蹤跡。
雞涼山上,似天公發怒般的末日景象過後,生靈已是俱無,純粹的焦黑覆蓋了山體,或許在千百萬年後,這裏還會慢慢誕生新的生機,但現如今,它就隻能保持這種模樣了。
……
嘭,嘭,嘭。
山林俱靜,那處不知多深的坑洞內,似有著鐵器擊打坑壁的動靜,若有若無,卻未曾間斷。
響聲不知持續了多久,一隻烏漆嘛黑的手掌終於伸了出來,搭在了坑洞的外沿,隨即一把尺許長的黑色戒刀沒入堅實的土地,勉力一撐,整個人挪出了坑洞。
仔細瞧瞧,那人身上的黒汙並非是普通的汙垢,而是大片血液凝固後所產生的黑痂,難以想象他經曆了何等恐怖的遭遇。
全身衣衫盡碎,擦傷無數,雙腿扭曲的不成樣子,顯然是斷的不能斷了,拖著殘軀還能從這深不見底的坑洞內攀爬而上,這等堪比鋼鐵的意誌,足以令世間九成九的人黯然失色。
嬴影想不到自己還能活下來。
三天前,他抱著必死的決心震裂八脈,以近乎摧折根基的方式調動內元,但他仍舊低估了石衝的殺神之拳,若非焚業戒刀抵擋在前,吸收了近六成的力道,他早已被轟成了肉醬。
遠遠的,視線中好似有一道半跪在地的身影,卻是瞧不真切。爬出坑洞已是耗盡他了心力,此刻脫離困境,吊著的一口氣吐出,他再也支撐不住,頭一偏徹底昏死過去。
巨大坑洞的另一邊,半跪著一道巨人般的身影,周遭本是黑色的地麵卻是猩紅一片,大量的血汙遍布肌膚,好似套了一層紅色盔甲,七道觸目驚心的貫通傷布滿各處要害,這等傷勢,全身的血液怕是都流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