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藥,正忙著換衣服的時候,剛好看到門外有一個貓頭在鬼鬼祟祟地偷看。
"你、你也要參加嗎?"伊萊恩知道那個偷看的家夥是弗裏曼,就問道。
"我在一旁看著……確保不會出亂子。"貓人少年低哼道,從門後走出來——反正都被發現了,就破罐破摔。
他穿著和伊萊恩的禮服相似的黑色蜜蜂禮服。他看起來就像個小帥哥。
"那、那不是你作的曲子嗎?"伊萊恩又問,"你、你為什麼不一起演奏?"
"我還是算了。"弗裏曼回避著伊萊恩的目光,"蘭斯老爺爺要我寫一首簡單歡快的曲子作為作業。我明明隻是為了交作業而已,根本沒想到老爺爺會玩得這麼大,拿我的曲子出去街頭演奏。一、一想到我作的又幼稚又可笑的曲子被他們拿出去到處演奏,我就尷尬得不得了……巴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如果讓我自己來演奏這曲子,在無數的市民們麵前演奏這曲子,我絕對會尷尬死的。"
"沒、沒那麼糟糕吧?"伊萊恩回想了一下那首《蜂群起舞》,強迫自己擠出一個微笑:"它、它還行啊,那個旋律很活潑,很可愛。因、因為簡單,所以變奏和銜接的自由度也很大,如果是蘭斯老爺爺的話,肯定能通過變奏玩出無數多的新花樣。人、人們一定會喜歡你的新曲子的,不管是由老爺爺來演奏,還是由你來演奏。"
"如果你喜歡的話。"貓人少年紅著臉,低聲嘀咕道。
所以這孩子還是缺乏自信。他這一輩子被人貶低、被輕視得太多,自信心都被完全摧毀了。伊萊恩很懂那種感覺,因為他也是過來人。
"我、我明白了,我不會逼你的。"白獅人少年歎道,"但、但你一定還是會希望,親手演奏這首由你自己譜寫的曲子。你、你寫這曲子就是為了讓別人聽見,為了讓人讚揚你——不管讚揚你的是蘭斯老爺爺,還是其他人,更多的人。你都已經開了個頭,現在已經無法退縮了。"
"如果人們聽見我那幼稚的曲子,開始取笑我,怎麼辦?"弗裏曼的臉漲得更紅,也許是因為緊張和尷尬,也許是因為他非常後悔:"不行……我果然還是去央求老爺爺,讓他們終止這次瘋狂的街頭演奏吧。僅我一個丟人就夠了,如果連他們也跟著丟人,因為我的曲子而丟人,豈不是……"
"沒有人會感到丟人的。因為今天是[惡作劇節],即使丟人,人們也隻會認為那是惡作劇。"伊萊恩打斷道。
"可是——"
"聽著,孩子。"穿上正裝的伊萊恩,仿佛在儼然正色地演講:"那是一首很棒的曲子。我聽過,我知道的。
你為了這首曲子下了很多的苦功,你努力過了。
你努力過了,你應該為你的努力感到自信。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如果人們聽見你的作品,對它不屑一顧,貶低它,認為它一文不值,那麼這些人的程度也就僅此而已,他們根本不懂得什麼是音樂。
會自以為是地貶低別人努力成果的家夥,他們才是真正的一文不值。
你不需要為這些一文不值、不懂裝懂的蠢貨們,流下悔恨的淚水;
那些認真聽過你的音樂,在其中找到閃光點,去賞識你的人,一定存在。
他們才是你真正的知音。
哪怕他們的數量再少,也值得你為他們付出努力。
因為,數量並不重要,重要的永遠是質量,是心意。
哪怕世界上隻有一個人喜歡你的音樂,也請你堅持演奏下去。
哪怕世界上除了那一個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在貶低你的音樂,也請你不要在乎那群蠢貨——他們不值得擁有你的音樂。"
於是,貓人少年仿佛開悟似的瞪大了眼,用不可思議的神色看著伊萊恩。
"你雖然是個笨蛋,但有時候你也能說出相當有智慧的話嘛。"
"嗯,謝謝?我想我該感謝你?"伊萊恩一聳肩。
"好吧。"弗裏曼長歎一口氣,看似無可奈何,但又像是如釋重負,"我們走吧。這事或許還是值得我再努力一下。為了你……們喜愛的音樂。"
那個總是很憂鬱的孩子,嘴角揚起了一個隱約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