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沒有遺憾就好。"貝利意味深長地微笑,"那麼,我們出發吧。"
我們都隻是生命之中匆匆的過客。
失去過什麼,得到過什麼,成就過什麼,虛度過什麼。
但這一切全都不重要。
在這浩瀚宇宙之中,我們隻是一粒粒微塵。
沒有人會在意一粒微塵過得怎樣,隻有那粒微塵自己在乎自己。
它在漂泊,我們都在漂泊。
那漂泊的終點並不是真正重要之物,沿途的風景才是。
如果一口氣到達了目的地,這旅途還有什麼意思?
早上十點半,奈恩市公立第七禮堂。
弗裏曼在休息室裏來回踱步,這風景似曾相識。
"你、你冷靜些,再緊張也沒有用。"伊萊恩納悶道。
"今天是最後的一場比賽了,我怎麼可能冷靜下來啊。"貓人少年悶哼,"……嗯…你說我們現在再改曲子,會不會有問題呢?用那首新曲來比賽,果然會引發巨大的爭議吧?"
隻有在這最後的決賽裏,[金太陽杯]的參賽者被允許演奏任何一首曲子,哪怕是由他們完全原創的曲子。
演奏原創的曲子,自然需要冒更大的風險。但這同時也意味著,這首在[金太陽杯]決賽階段裏拿出來的曲子,有機會一炮走紅。
整個世界都會聽見弗裏曼新作的這首曲子,哪怕他們可能不願意聽,哪怕這首曲子可能充滿爭議。
"相、相信你自己吧,孩子。"白獅人少年勸道,"即、即使現在改曲子也來不及了,我們沒有時間重新演練。就、就用你原創的那首曲子來比賽,把評價留給別人吧。"
奈恩城的人,不對,黃金鄉子宇宙裏的人,他們的音樂水平都很高,他們的文明程度也和音樂水平一樣高。
"真、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去表達你自己,如何去表達屬於你的、僅屬於你的音樂。"伊萊恩又說,"別、別的東西不要去多想,我們集中精神先把這最重要的事情做好吧。如、如果你無法把僅屬於你的音樂展現給世人,他們又何從去理解你?"
文明就是包容,就是忍耐,就是對多元的文化、不同的膚色和種族,甚至宗教信仰的,容忍和理解。
文明,說到底就是一種共情能力。切身處地為別人著想的能力。
文明程度越高,對與自身不同之物的共情能力就越高。
因此,文明絕不是野蠻愚昧的。
文明的他們懂得去欣賞真正美好的東西,哪怕那些東西一開始可能很可怕。
文明的他們哪怕不喜歡弗裏曼的音樂,也會默默地聽到最後,獻上掌聲才對。
至少,伊萊恩是如此希望的。他希望這個世界的人真有這等程度的修養。
弗裏曼長歎一口氣。他希望世界真的能理解他。
"快要輪到你們了,弗裏曼先生,以及伴奏的伊萊恩先生。"工作人員過來通知他們,"去後台準備好吧。"
"好、好的。"伊萊恩點頭應答了一下,轉而看著弗裏曼,朝坐在那裏緊張兮兮的貓人少年伸出手:"我、我們走吧。"
有一道燈光從門外射入,映入弗裏曼眼中。那道耀眼的光芒遮蓋了伊萊恩大半個身影,而弗裏曼隻能看到白獅人少年剩下的半個身影,以及那隻朝他伸來的手。
他感覺到某種啟示,同時也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從他心中湧出。他伸出手去,握住了伊萊恩的手。
於是,二人來到了舞台上。
弗裏曼站在一架鋼琴前,伊萊恩站在另一架鋼琴前。這次的演出是鋼琴二重奏,雖然伊萊恩隻能負責伴奏,大部分的演奏都必須由弗裏曼來完成。
"那麼,請傾聽我的新作,d降調鋼琴協奏曲——《怪物(monstero)》。"弗裏曼深深地鞠了一躬,坐下並開始了他的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