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8章血染之於鐵幕（七十）
伊萊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在天空之上。
是的。眼前是層層浮雲，而且浮雲在他腳下掠過，好一個氣派的景致。而他看到這個景致的原因，是他站在一個高空建築物的邊沿上。
如果不是他身前有帶扶手的護欄，伊萊恩感覺自己都要得恐高症了。
這是哪裏？他怎麼突然就來到了這種地方？
正當白獅人少年納悶的時候，他身後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不錯的景觀，對不？＂
＂噢……唔。＂伊萊恩轉過身來看著居裏。一看到櫻龍少女現身，伊萊恩就理解到了一切。
他身在黃金鄉子宇宙中，又或者說他的意識飛到了黃金鄉之中。而這裏是拉普塔人的地盤，【浮空島拉普塔】——至少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以他們才會在高空中。
＂我、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我、我該不會又中了詛咒，然後意識被星靈們拉進黃金鄉來了吧？＂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嘿嘿。＂居裏抿嘴笑道。
＂哦、哦天。我、我又給你們添麻煩了嗎。＂伊萊恩捂臉，＂我、我中了什麼詛咒來著？情況居然緊急到要把我的意識移入黃金鄉？＂
＂你冷靜點。沒事的。你中的詛咒很惡毒，但它不是那種會馬上危及生命的詛咒。＂居裏悠然道，＂那是【虛弱】的詛咒。＂
＂虛、虛弱？＂
＂就是字麵意思的【虛弱】——讓中詛咒者的體力緩慢下降，降低免疫力，更容易生病什麼的。＂櫻龍少女聳肩，＂這種詛咒對身體健全的成年人其實沒有什麼危險，充其量會讓人感到些許疲勞而已。它倒是對免疫力低下的人群傷害較大，比如小孩和老人，以及病人。＂
＂聽、聽起來是專門為了針對我而施放的詛咒……奇怪了，我之前明明沒做什麼啊？＂
伊萊恩試圖整理之前遇到過的事情。
他教了那群孤兒一些魔術的心得，然後了解到＂地下屠宰場＂的存在，過去砸場子了。然後他炸了十二個＂地下屠宰場＂，讓那些搞人體實驗的惡心研究所全部灰飛煙滅。
等他回到城裏，就發現小胖子鐵諾的身體狀況在急速惡化。情況很危險，所以他就給鐵諾做了腎髒移植手術，把人造器官移植到那孩子體內。
再之後他還和鐵諾等人一起拜訪了鐵諾的老家，雖然屋子幾乎已經被搬空了。他離開了那裏之後就回到了廣場，聽了幾首演唱會彩排的歌曲。
在那之後伊萊恩的記憶就中斷了。可能是他在聽歌的過程中就睡著了，星靈們趁那個機會把伊萊恩的意識召喚到黃金鄉裏來的。
而且地點還專門設定在這個浮空島上，是為了找個偏僻無人的地方，方便說話嗎？
＂雖、雖然明明沒做過什麼，但是可以被人下咒的機會確實蠻多的呢……＂伊萊恩額角冒汗，他甚至都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機中了詛咒。
＂是的。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馬上有線索。畢竟這次的詛咒是隱蔽性很高的類型。＂居裏笑道，走過來倚在護欄上，＂不過這次的詛咒從特性上看，更像是廣域全範圍性的詛咒。也就是說在某個區域裏長時間待著，人就會中詛咒，而且持續被詛咒直到身體衰弱而死。相當惡毒啊，這個深淵詛咒。＂
＂等、等等，深淵詛咒是什麼鬼？＂
＂就是來自深淵的詛咒。你之前中是【恒眠】也是這類型的詛咒。＂居裏歎了口氣，＂我們曾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詛咒】。那是真的，也不完全是真的。來自這個宇宙裏的任何一種咒術，都無法被真正地稱為【詛咒】，它們的效果要麼很弱，要麼持續時間很短，一般難以對目標造成真正的傷害。
但是【深淵詛咒】，它不一樣。那是深淵傳授給這個世界的人的特殊力量，是必須具備某種資格的人才能發動的惡毒詛咒。沒有資格的人，就算依樣畫葫蘆地發動詛咒，效果都完全無法和真正的【深淵詛咒】相提並論。＂
這事伊萊恩之前好像從敵人口中聽說過。
【有影無蹤】哈托爾.漢佐曾經質疑伊萊恩，問伊萊恩是否也獻祭了數十數百萬的人類，以從深淵那裏換取力量。
伊萊恩的【領域】明明和深淵沒有關係，對方卻一口咬定伊萊恩是進行過獻祭，有夠奇怪的。
而且，哈托爾.漢佐就是那個曾對伊萊恩施放【恒眠】詛咒的家夥。他差一點就把伊萊恩變成要昏睡十幾年才能醒來的狀態了。如果沒有黃金鄉的星靈們幫伊萊恩解咒，情況肯定會很不妙吧。
哈托爾的【恒眠】很明顯就是從深淵勢力那裏借到的力量。而且代價是……進行獻祭。那個卑鄙的混蛋肯定害死了很多無辜的人，才借到了這種程度的力量。
所以，那就是【深淵詛咒】嗎？真正害人的惡咒都來自於深淵？
＂深淵是高緯度世界，高緯度世界能對我們的世界進行降維打擊，是很正常的事情。＂居裏繼續道，＂所以這些和深淵沾邊的惡毒詛咒才危險。它們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所以他們才說【這個世界不存在詛咒】。因為惡毒的詛咒都來自另一個世界，來自更高的維度，來自深淵。
＂……我、我懂你的意思了。＂伊萊恩悶哼，＂解、解咒還需要多長時間？我、我有點擔心城裏的情況。說不定全城人都受到這個【虛弱】詛咒影響了。＂
＂你的設想非常正確，你所在的城市被詛咒的概率應該很高吧。＂櫻龍少女用手裏的筆記本自顧記錄著什麼，＂如果我的猜想沒錯，恐怕是有誰在城市裏設立了一個法陣。由擁有【深淵詛咒】權限的人來發動這個法陣，它就會成為【深淵詛咒】，在極大的範圍內對城市裏的人造成影響。詛咒會慢慢吸幹城內市民的體力。現在可能還看不出來差異，但是過上一周、一個月之後，老人和孩子應該會相繼病倒。＂
伊萊恩也大致理解了。這是一次針對整個斯塔萬格城的襲擊。而且恐怕是從內部進行的。
這不像是外來侵略者能做的事情。從外部侵入城內，還得布置這麼多東西，最終發動詛咒，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行動很難不敗露。
更有可能是，原本在斯塔萬格城內的權貴們，在逃離城市之前發動了法陣，開始詛咒城內剩餘的人。
畢竟，留在城裏的人都是窮人，有錢人早就接到消息逃之夭夭了。
那群混蛋有錢人大概是不甘心讓這座城市落在窮人手裏，不打算白白放棄掉斯塔萬格城內的資源，才會在逃離之前狠狠地翻一次桌子吧。
＂也、也就是說，隻要我能找到藏在城裏的魔術陣式，把它毀掉，就能解除詛咒了？＂
居裏的回答卻讓伊萊恩感到意外：＂實際上，我們希望你不要把它毀掉，而是改造一下它。＂
＂啥？＂
＂星靈們從你身上取得了這個【深淵詛咒】的樣本數據，現在正全力地分析它。＂櫻龍少女壞笑了一下，＂其實給你解咒並不難哦。難就難在怎麼把咒術的效果反轉，讓【詛咒】變成【祝福】。＂
＂欸？居然還、還能讓它反過來變成祝福嗎？＂
＂【詛咒】和【祝福】本來就是咒術的正反兩麵。詛咒就像是一條設計得非常緊密的程序，如果把其中一小部分代碼改動過來，它的效果就會變得和原來截然不同。＂居裏笑得更加滑稽了，＂單純地毀掉那個詛咒，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如果真正地謀求利益，我們應該把它反過來利用。
反正那個發動詛咒的法陣已經由正確的人授權發動，能夠從深淵汲取力量，持續不斷地詛咒城裏的人。
那麼，與其毀掉它，還不如把深淵的力量抽取出來，造福一下城市裏的人。順便氣死深淵勢力，嘿嘿。＂
＂可、可以這樣反過來利用的嗎？不、不會有危險嗎？＂
＂危險倒是不會。最壞的情況也就是它變回詛咒的狀態而已。那個時候把法陣直接毀掉就好。＂居裏眯起一隻眼笑道：＂而且你知道這樣做最精妙的地方在哪裏嗎？＂
伊萊恩搖頭。
＂最精妙的地方在於，深淵勢力沒法停止給這個法陣注入力量，他們必須遵從某種契約；
而最初啟動這個法陣的人也沒法啟動另一個法陣，因為深淵詛咒的授權一般隻有一次。上一個法陣不取消，下一個法陣就沒法啟動。＂
意思是，這樣做可以防止施放了【虛弱】法陣的人再放另一個法陣來害人。這個挺好。
這樣一來，【虛弱】法陣不僅沒能傷害城市裏的人，還會因為【咒術反轉】的效果變成一種【祝福】，讓城裏的人變得【強壯（？）】；
而且這個法陣還會持續消耗深淵的力量；
而且，隻要這個法陣一直存在，最初得到授權釋放這個法陣的人便沒法製造另一個害人的法陣。
這個做法簡直是一箭三雕了。
＂很、很好，我相信你們的判斷。＂伊萊恩點頭道，＂但、但是現在必須先找到那個法陣的所在地。而、而且，即使我找到了它，我怎麼改寫它？＂
＂噢，這事你用不著擔心。等星靈們解析完法陣的構造，我就會懂得如何去改寫法陣。屆時你把我召喚出來，讓我來處理就好。＂
＂明、明白。找、找到詛咒法陣，把你召喚出來，然後讓你改寫法陣。我想我做得到。＂
＂很好。這一定會很有趣的。＂櫻龍少女居裏期待地搓小手，＂改寫法陣需要的墨水配方也應該發給你了。配製墨水用的材料也不難找。
噢，對了！以後你遇到更多這種【深淵詛咒】，請一定也要把它們帶進黃金鄉裏，讓星靈們解析。星靈們正在積極地研究【咒術反轉】呢。更多的數據一定能派上用場的。＂
＂聽、聽起來你們和這些深淵詛咒有過節？＂
＂那是遠古時代的事情了。拉普塔文明確實被人用深淵詛咒襲擊過。雖然我們的文明科技很發達，卻對詛咒這類東西沒有太深的研究。當時的拉普塔人吃了很大的虧，死了十幾萬人。我衷心希望，同樣的事情不要發生在你和你的朋友身上。為此，先做好防範措施是必須的。未雨綢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