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飛和張清霜趁著夜色的掩護,在道觀裏橫衝直撞,這二人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此時刻意隱藏行蹤,區區道觀,如入無人之境。二人多方打探,終於找到了東廂房的位置。二人輕輕縱躍,落在廂房屋頂,匍匐在小青瓦上,監視著屋內的一舉一動。
張清霜默默打量著身旁虯髯粗獷的漢子,不知為何,和他在一起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自己雖知這無塵道觀如虎穴狼巢,但卻沒有絲毫的畏怯感;剛才聽到那男女道士的淫詞浪語,可真是羞得無地自容,但內心似乎又有一點竊喜,那種矜持下的心跳也頗為美妙;接著又暗怪自己胡思亂想,竟會去想那些齷齪之事,一時內心羞怯,雙頰緋紅;此刻雨後無月,但仍擔心被被對方如炬的目光看到自己臉上的變化,愈想愈急,最後臉如霞紅,心似鹿撞。
葉雲飛自然不會去注意張清霜的臉紅和心跳,就算發覺對方心跳加速,還以為是她緊張的緣故。葉雲飛不必刻意運氣,便知道屋內是三個男人,而且三人呼吸渾濁,頻率捉摸不定,定隻是一般伸手的武林人士,他完全有把握在三招內製住對方。
葉雲飛用手指輕輕撥移一片青瓦,室內的燭光立刻從青瓦罅隙中泄露出來,照落在二人的臉龐上。
葉雲飛的眼光從移開的縫隙裏穿落到屋裏,他就看見了馮家三兄弟。三人圍桌而坐,桌上有些許小菜,幾壇酒,三人此時已是酒過三巡,警覺性也大打折扣,完全不知道屋頂有人在窺視自己。
馮中魂猛喝了一口酒,道:“你們說我們趟這渾水有意思麼?”
馮中莫冷哼一聲,道:“當初是大哥決定的,現在怎麼又問起我們來。”
馮中魂顯然有些生氣,道:“當時你不也一口咬定要報仇雪恨的,不然我也不會答應。”
馮中運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幫我們劫了人家的鏢,我們答應的要看守好的,我估計啊,連雲鏢局的人快尋來咯。話說回來,那張小姐可真是長得標致,我們可要活捉她才好,到時候我們三兄弟也樂嗬樂嗬,嘿嘿。”說完一陣奸笑。
張清霜羞怒無限,正要發作,卻被葉雲飛示意住手。
馮中莫心虛道:“那連雲鏢局也是江南正派,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此刻他們縱是走下坡路,若真要對付我們三人,也夠我們受的了。”
馮中魂笑罵道:“看來你是有色心沒色膽啊,依我看,這次幫我們的人,一定是個大靠山,隻要我們投靠他們,還管他什麼連雲鏢局作甚。”
馮中運笑道:“大哥說得極對,來,喝酒。”說完端起酒碗,三人共飲。
馮中莫好奇道:“其實我很想知道這次連雲鏢局保的究竟是什麼鏢。”說完轉頭向屋子角落看去,屋角放著三口大箱子,箱上還貼著連雲鏢局的封印。
馮中魂道:“聽說是些古玩字畫,托鏢的是杏子樓的老板程留空,那廝一直不是喜好這類東西,究竟是什麼樣的古董奇珍會得到他的青睞呢,不行,我要打開看看。”
在這一刹那,葉雲飛立馬知道連雲鏢局有了內鬼,對方不但知道保的鏢是古玩字畫,還知道雇主是程留空,比葉雲飛自己都知道得詳細,這如果不是連雲鏢局有人泄密,就隻有一種可能——程留空泄密,但程留空顯然不會泄密。
正當葉雲飛帶著思索的眼光去看張清霜時,張清霜那複雜的神色就告訴他——她一定也在懷疑內鬼的存在。
葉雲飛看著張清霜陰晴不定的表情,多想安慰她幾句,但又恐被馮家三兄弟發現行蹤,嘴唇才啟,又連忙閉上,欲語還休。一瞬間,葉雲飛靈台清澈,既然真氣可以束成絲線,為什麼聲音不可以呢?如果氣沉丹田,用內力發聲,束音成絲也應並非難事。葉雲飛將真氣沉積於丹田,用真氣緩慢的衝開聲帶,那聲音帶著真氣,真氣捆綁著聲音,越過喉嚨,穿過口腔,在離唇的那一刹那,葉雲飛完全掌握了聲音的方向,像一匹矯健的野馬終於被他收服,束音成絲,穩穩當當的進入了張清霜的耳朵:“張小姐莫要激動,你在此守候,我去讓他們三人說出消息的來源。”
張清霜正奇怪為何葉雲飛在此高聲喧嘩時,看到的卻是葉雲飛一臉自信的表情,再低頭看看屋內三人,似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剛才葉雲飛的話語,心想必然是他用了什麼特殊法子讓他們三人聽不見聲音,正要答話,卻看見了葉雲飛示意不要出聲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