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飛看著此刻嘟著嘴略帶俏皮的胭脂,投降道:“胭脂姑娘不要說笑了,常言道芳心難測,更何況是胭脂姑娘這樣玲瓏晶瑩的靈台方寸呢,這個題目我真的答不上來。如果陸兄可以答上來,我甘願認輸。”說完轉目去看陸夏,陸夏苦笑一聲,做了個無奈的動作。
胭脂黑色的眸子左右移動,看著葉陸二人都束手無策的樣子,嘴嘟得更誇張了,殷紅的嘴唇像盛開的血梅花,笑道:“看到兩位身懷絕技的大俠都如此的束手無策,胭脂從心底高興。古有聞弦歌而知雅意的說法,胭脂前幾日托連雲鏢局帶回一些失傳的上古名曲,今日胭脂願意在此撥弄一番,但胭脂也是第一次彈奏,隻是期望不要傷了兩位的靈耳。”
陸夏鼓掌道:“胭脂姑娘的琴意自是高明的很,但願陸某可以做一會鍾子期,聽一聽胭脂姑娘的弦歌雅意。”
葉雲飛大感頭疼,道:“胭脂姑娘,實不相瞞,在下隻是粗人一名,縱使可以知道胭脂姑娘的琴藝高明,但誌在高山還是意在流水,我真的……哎。”說完雙肩一鬆,苦笑不止。
胭脂的眼睛仿佛會說話,秋波漫橫,似是在嗔怪葉雲飛,道:“葉公子這樣說胭脂就不高興了,胭脂本來就不是俞伯牙,你是不是鍾子期又何必那樣重要呢,也許公子就可以聽清胭脂的琴意呢。”這段話是胭脂隨口而出,願意在勸慰葉雲飛不要沒有信心,但不知不覺中說了句“是不是鍾子期並不重要”的話,現在回想起來,知道得罪了陸夏,便用餘光去掃描陸夏,看見對方神色並無變化,但她臉頰已經不自覺微紅。
葉雲飛依舊苦笑,道:“好吧,胭脂姑娘請扶琴吧,隻是希望不要是對牛彈琴就好了。”
胭脂笑著白了一眼葉雲飛,輕聲喝道:“上琴。”音畢,便有丫鬟抬琴入內,又給葉陸二人換上了新酒杯,然後才款款退下。
胭脂到琴前坐下,說了句“胭脂獻醜了”後,便纖手操琴。
琴音嫋嫋,葉雲飛仿佛看見了如遠穀清泉,出澗而去,清澈透明,暗歎自己真會愚人自欺,竟會去學高山流水,抬起頭來去看胭脂。胭脂完全進入了琴藝的世界,瞳孔空洞,沒有哀傷,沒有喜悅,隻有清澈透明的如泉水般的眼神。
葉雲飛轉頭去看陸夏,陸夏緊閉雙眼,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看來已經進入琴曲的境界,心道如此隻能認輸了,索性不去聽那琴音,進入自我思索的世界。無奈琴音無孔不入,葉雲飛揮之不去,那泉水般的感覺依舊縈繞在心頭。
葉雲飛想到了那條和慕容雪洗劍的碧溪,然後又想了慕容雪。慕容雪現在還好嗎?她和吳宜岫的婚事什麼時候舉行呢?吳宜岫會善待她嗎?會,吳宜岫一定會對她很好的,她也會忘了自己,自己有一天和她見麵了,也許隻是打聲招呼問聲好罷了,然後她會有自己的子女,自己也將逐漸老去,等到某一天,大家都離開這個世界,都徹底的忘記對方,那樣也好,真正的徹徹底底……想到此處,葉雲飛內心失落無比,哀傷撲麵而來。
葉雲飛強製不讓自己去胡思亂想,抬頭去看胭脂,胭脂清澈的瞳孔已經變得渾濁,漸漸地渾濁更甚,最後那渾濁竟然變成淚水,都眶而出。淚水滴落在琴弦上,清脆響亮,正在此時,琴音戛然而止,淚水滴落的聲音成了最後的和弦。
胭脂用纖纖柔荑擦去眼角的淚水,緩緩道:“胭脂失態了。兩位有答案了嗎?”
陸夏慢慢睜開眼睛,輕歎一聲,道:“胭脂姑娘滿心哀傷,才會將琴音如此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