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端午武林大會前一日,空氣悶熱,讓人煩躁不安。
葉雲飛替慕容雪輸入真氣,看著她服下峨眉派的藥丸而疼痛劇減,心裏稍感安慰。真氣幾番遊走,已是午後時分。慕容雪額頭汗漬,滿臉愁容,我見猶憐。
葉雲飛將慕容雪放在繡床上,蓋上被子,放下簾子,掩門退出。
葉雲飛立在門口,看著院內的一切,院子裏夏日炙陽,火辣辣的。蟬鳴切切,午後的沉悶堆砌在綠蔭樹上,綠意越濃,仿佛溽暑越甚。
一道白影從院子另一端的院門進入院子,從一簇綠意中穿行而過。來人卻是忘川劍宋月山。
宋月山來到葉雲飛跟前,二人立與屋簷陰涼之下,驟起的清風也格外消暑,一時間竟愜意無比。
“嗬,小葉何故悶悶不樂?”宋月山的臉上永遠保持著高深莫測的笑容。
葉雲飛無奈苦笑,餘光瞟了一眼屋內的方向,攤手道:“或許是夏日煩悶,使人情緒不安吧。”
宋月山自然明白葉雲飛的怏怏不樂來自一牆之隔的重傷佳人,道:“人世之事,不如意者居多,如夏日炎熱,深冬嚴寒,那能一年皆春,都盡人意。”
葉雲飛明白對方話語含義,卻不願就此深聊,岔開話題道:“宋大俠對明日無相之戰勝算如何?”
“恕我直言,勝敗仍是未知之數。”宋月山寬敞的衣袖在空中揮舞,隨著雙手背負,道,“我並非是故意抬高單惜葉,以我和他的修為來看,已經是伯仲之間了,若論勝敗完全要看當時的臨場發揮。”
葉雲飛完全明白宋月山的話,高手境界在一定層次都相差無幾,如果修為到了人類極限,真的不是比較武功如此簡單了,氣度、修養、人生境界或者突起的情緒波動,都是決定成敗的關鍵,道:“我相信宋大俠可以取勝。”
宋月山淡淡一笑,顯然不會因為葉雲飛一句“相信”就改變對勝負成敗的評估,自歎一聲,道:“十五年了,終於可以和他了解一場恩怨了。”
二人雖然立在慕容雪閨房之外,但說話聊天全靠內力控製,不知不覺中束音成線,縱使他們如何高聲論談,在別人耳力始終如聾似啞,沒有半點響動。
葉雲飛用盡全力去想象十五年前的事情,但始終無法勾畫出當時的情況,道:“其實我一直想知道,十五年前的單惜葉究竟是什麼水平。”
“這樣告訴你吧,十五年前單惜葉的水平完全不在我之下,之所以他會敗於我,我想這或多或少和靈妝有關吧。”宋月山回憶著道。
“師父?”葉雲飛訝道,突又想起道衍關於十五年前宋單二人的評價,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師父,單惜葉不會敗於宋月山之手。
宋月山麵帶微笑,又逐漸麵色凝重,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雖然靈妝曾一度欺騙我,讓我錯傳消息,害的朱棣攻破應天,但我想她一定以死要挾,懇求單惜葉不能傷我。或許就是如此,我才會打敗十二樓的總樓主吧。”
葉雲飛暗忖,如果果真如此,單惜葉真的因為自己的師父要挾而對宋月山手下留情,那麼至少證明單惜葉對自己的師父的情感是真摯的,也稱得上“惜葉”二字。
二人各自進入內心世界,天人交戰,心猿意馬。
宋月山索性閉上雙目,麵朝小院,完全進入自己意念中,欲罷不能。
葉雲飛從單惜葉對葉靈妝的情感發散開去,想到了柳長青對任靈兒的情感,他們之間會有相同地方嗎?然後又想到了那個熱情成熟的異域女人,她現在回到瓦剌了嗎,還是不曾回去,一直躲在暗處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呢?她對自己的情感是發自肺腑的還是一時情愫呢?接著又暗罵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女人,而且還如此想入非非,然後又自我譏誚,自己想什麼樣的女人才不應該被罵呢?
正當葉雲飛還浸淫在自我世界中時,宋月山渾厚的聲音便在他的耳際響起:“小葉可曾有武學招式套路?”
葉雲飛連忙從心猿意馬中回到現實,發現對方正注視著自己,一時也不清楚對方為何有此一問,道:“以前也學習過各種劍法,但後來索性忘了,因為我覺得臨敵隨即應變才是最好的劍法,根據當時的情況,對手的性格、功力,做出判斷,產生的招式劍法或許更有效。”
宋月山點頭道:“這一點你說的確實沒錯,無劍法無套路,給對手無跡可尋的感覺,而且每一次對敵產生的劍法招式不同,也讓多次和你對敵的人沒有經驗可依。不過這樣做的缺點也很明顯,自己的劍法招式無法形成係統,對手無跡可尋,而自己同樣也無經驗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