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夢族族地是沒有黑夜的,然而此刻,織夢族族地中樞的天幕卻漸漸被黑影籠罩。
“琮兒,帶他們走。”一名藍發銀眸的青年將身邊那昏厥過去的男子放到了身邊少年的背上,又將那名男子身邊女子的手塞到了少年手中,而後決絕地轉身,迎向天空。
“父親,北辰叔叔重傷,恐怕……快不行了。”那個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的少年急急地喚了他一聲。
而那名原本已經失去神智的女子也突然轉醒,她猛地甩開少年的手,“族長,我隨您去!不能由您獨自抵擋敵人!”
“鳳鳴師叔……”
月上琮話還沒說完,一道裹挾著強烈精神衝擊的銀光自扭過頭來的青年眼中迸發,女子因為識海受到劇烈衝擊而自主封閉,再次暈了過去。
青年再次向天空迎去,衣袂翩飛而起,“琮兒,走。”他的聲音冷冽,聽不出絲毫感情波動。
“父親!”少年終是沒能忍住心中悲意,卻又不敢違背父親的意願。
青年身影沒入雲後,留給月上琮的最後一句話是:
“孩子,你一直是父親的驕傲!”
雲後的他看著月上琮一愣,而後強忍著淚水帶著自己的義弟和師妹消失在自己視線之中,毫無波動的眼神流露出一絲溫情,他呢喃道:“琮兒,你是不滿百歲的渡劫強者,織夢族萬年不遇的天才,此次織夢危矣……一切就看你們的了……”
一圈圈銀色的波紋以他為中心向天邊擴散,攜帶著一股令人膽寒的霸道意念。
“汝等將在吾織就的夢境中永世長眠,吾乃寰宇第一織夢者——月上清。”
……
天元曆薇陽四千六百九十一年年末,飛升境巔峰強者月上清為消滅入侵族地的外族失蹤於織夢族中樞疏影星外太空。從此,與織夢族少了六個敵對種族,而世界,也失去了一個離天道最近的一個人。
織夢族王族以及護道七十二家族在其子月上琮的帶領下繼續與各族周旋,依舊極為強勢。
天元曆薇陽四千六百九十二年年初,衡世宮首席長老北辰虓在與義兄月上清一同抵禦敵人後身受重傷,終是沒能熬過他人生的第四百個寒冬,道殞,年僅三百九十九歲。
同年十月末齊妻藍雨鳳鳴在通往人界的空間隧道遇刺,拚死斬殺刺客,並將刺客的信息傳回了族地。彌留之際,誕下北辰虓遺腹子,用盡全力將他送往人界後坐化,年僅三百七十六歲。
疏影星織夢族禁地,一名白衣少年手中提著一盞熄滅的宮燈,向禁地深處傳出琴音之地跑去。
仔細看看他的衣飾,不難發現,這身白衣……其實是孝服。
“母親。”他停在了那名撫琴女子的身後,抿了抿唇,顫聲道:“鳳鳴師叔……殞落了。”
“……是誰幹的?”
“鬼木族。”
那原本溫柔婉轉的琴音驟停,兩行清淚從女子眼角滑落,“我說過……我早就說過……讓她不要去人界……她偏不聽……”她雙手緊扣琴弦,連琴弦繃斷都沒有任何感覺,“……那群混賬……本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本想先忍下這口氣與他們和談,再伺機鏟除他們,為族人與夫君報仇……但是……若是再不開戰,本尊死後如何去麵對一心護我王室的藍雨世家英烈……”
藍雨世家以預知天機而聞名於世,但因為泄露天機過多,族人修為終生無法邁進飛升境。
百年前,藍雨世家慘遭橫禍,一夜滅門,織夢族毫無準備,根本來不及支援,等霜絕弦帶人趕到的時候,藍雨世家已是一片廢墟。
藍雨世家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被自己哥哥藍雨踏塵敲暈,塞進傳世神器算天境,而後被擲出族地的藍雨鳳鳴。
霜絕弦自從找到了藍雨鳳鳴,就一直派人暗中保護,而藍雨鳳鳴在近十年間也是常駐疏影星,被保護得很好。這次藍雨鳳鳴表示要去一趟人界時霜絕弦也是反對的,但她堅持要將北辰虓的屍骨送回人界,霜絕弦拗不過她,隻能叮囑她多加小心,由於處於戰時,也無法多派人手去保護她,哪曾想……
淒厲的長嘯聲響徹疏影星上空,“本尊本已欲與你們和談,然而你們欺人太甚,連我藍雨一脈最後的血脈都要斬殺!”
“你們必將為今日的惡毒付出代價!”
“本尊必將用你們的鮮血,祭奠藍雨英魂!”
連綿戰火就此而起,織夢族雖實力強大,但鬼木族卻聯合了十數個種族與織夢開戰,雙方戰力不相上下,這注定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然而就像海麵的萬丈波濤無法影響深深海底的寧靜,戰火之外,自有樂土。
“宇哥,綾靈丫頭傳來消息,說是在浮光嶼的巨型傳送陣群發現了一個帶著師兄和嫂子信物的孩子。”一名麵容嬌俏的美婦推開了衡世宮宮主的寢宮大門,手中一塊寶藍色的晶石上投影著另一名姑娘的身影。
那姑娘身著紅衣,一頭墨發在頭頂以金扣束起,長長的發自發髻垂落,披散過腰,懷中抱著一麵銀白色的像鏡子一樣的東西,見傳訊水晶接通者換成了衡世宮宮主易宇,女子趕忙施禮,向他叩首,“師父。”她喚道。
“孩子呢?”易宇聲音低沉醇厚,沒有說多餘的廢話,直接問道。
綾靈將懷中圓鏡托舉過頭,依舊低著頭道:“在這兒。”
那麵圓鏡緩緩扭曲,變成了一隻透明的球狀物,透過球麵,可以看到一個尚在繈褓的嬰兒正沉睡在寒玉搖籃之中,脖子上係著一枚弓形吊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