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日本人便利用清幫在航運方麵的特殊作用,召集清幫頭子成立了天津內河航運公會,委任吳鵬舉為會長,張華為副會長,而日本特務小野正男則當上了公會理事、常務理事,因此,航運公會的實際工作全由日本特務機關操縱。航運公會在通航沿途廣貼布告,聲明其清幫背景,船頭也效仿漕船高掛黃旗,寫上"天津內河航運公會"字樣。此外每條船上派有若幹清幫分子負責押運,船隻如果出了事故,隨船的清幫分子上前一搭話,問題基本就可以迎刃而解。
為了牢牢控製清幫,日本侵略者便在物質方麵加以利誘。淪陷區的糧食、食鹽、洋布緊缺,為了籠絡人心,日本人允許凡清幫成員每月可到合作社買一些白麵、食鹽和洋布等生活必需品,不但如此,他們還大肆昭示"皇軍下鄉不向幫會成員燒殺",為了生存也罷、安全也罷,不少大小買賣人、工人、農民都紛紛入了"家禮",加入清幫,使得天津清幫漸漸演變成一個人數龐大的漢奸幫會。
趙義青聽了韋慶雄的話,怒道:"誰在背後造這種謠?!這不是惹得日本人來找我嗎?這話可不能亂說!"
"哎喲,兄弟你別急啊!"韋慶雄額上滲出汗來,他一麵用手帕緊張地擦拭著,一麵環顧四周,"介事兒除了我沒銀知道……"
"根本沒有的事,你知道個什麼?"趙義青一臉氣憤,"誰說的?!把他叫我麵前來,看我不大耳刮子扇他!"
"我絕不虧待你!"韋慶雄把五指一伸一變,"歸齊我給這個數,五五開。隻要你把貨弄出去。我現在是完全掰不開瓣兒了!"
"別!"趙義青說,"再多的錢沒命花也是白搭。再說了,我也沒這個本事。"
趙義青冷冷地轉身打算離開,這時孫蘭玉滿麵笑容地走過來,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老爺子今兒也不知怎麼了,鬧起小孩子脾氣來了,怎麼都不肯下來。說是我慶生,可這客人都等著他呢,向來隻有你說的話進得了他耳朵,快幫姨勸勸去。"說著,便推了趙義青往樓梯走。
韋慶雄連忙跟上幾步,眼口並用:"我那事兒……"
趙義青回過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剛才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記得了。"
韋慶雄呆在原地,愣愣地揣測著那笑容背後的含意。孫蘭玉則熱情地拉過兩名剛進門的女賓,三人堵在樓梯口聊起了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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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義青匆匆走上二樓,轉過彎,紙醉金迷的喧囂便徹底隱沒在了身後,這長長的安靜的走廊,似乎是通向另一個世界的通道。到了最盡頭的一間屋子,他伸出手,敲門。
篤,篤篤,篤篤篤,篤。
門緩緩地開了。
趙義青走進去,便看見一張橫放的黑色長桌,桌旁有六張黑色的椅子,已端坐了五個人,一人著紅衫,一人著白衫,一人著黃衫,一人著黑衫,年紀至少都在五旬以上,而坐在南首的人年紀最長,身穿青色長衫,長須已花白,半閉著眼,一串佛珠在右拇指下周而複始地行走著,粒粒間距有節,鏗鏘有力,乍聽之下竟像一架盡忠職守的老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