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泡了荷葉玫瑰花茶水,鼓起勇氣走入內間,正托腮坐著的皇後聽到腳步聲,疲憊地抬起頭看了香琬一眼,出乎意料的,並沒有下逐客令。
於是恭敬地跪下,將鎏金茶盞高高舉起,進獻給皇後,“請皇後娘娘原諒奴婢未經允許就進來伺候,娘娘剛剛生了那麼大的氣,想必這會一定鬱火難消,雖說現下已經快入冬,但天氣幹燥,奴婢特意尋來景春姑姑今年在盛夏趁著荷葉正綠就披星戴月地摘下,專門揀了最暖的午後用自然陽光曬幹,還有這玫瑰花也是新製的,用這兩樣雅致的原料衝了晨起收集的露水,拿這清香怡人的新茶借花獻佛,獻給娘娘,隻盼著娘娘能息怒,以免損了鳳體。”
過了許久,皇後才伸手接過茶盞,慢悠悠抿了一口,“你衝泡茶水的技術很不錯,本宮喝著舒心多了,隻是那赫妃和瓊貴人實在可氣,整天擺出一副深受本宮壓榨的嬌弱樣子,哄得皇上流連於她們的宮殿,再加上那枕邊風時時吹著,皇上更加不願意來本宮這裏了,這怎能不叫本宮生氣?更可氣的是,本宮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們倆人狼狽為奸了?按著赫妃的霸道性子,如若不是聯手來對付本宮,怎麼可能會巴巴跑來替瓊貴人央求了皇上去萬壽宮?”
其實香琬心裏很清楚,那次在禦花園撞到瓊貴人向赫妃請安,語氣裏淨是巴結討好,那時候就已經有苗頭了,鍾粹宮的寧妃不知何故總是有病在身,其他的妃嬪要麼是長年不受寵,要麼就是年紀尚小,還沒有侍寢,也就隻有赫妃和瓊貴人最為風光,皇上願意時常寵幸她們,她們自然樂意攀附對方,來引得皇上更多的注意。
“奴婢鬥膽說一句,娘娘不必為此生氣,娘娘是大清皇後,地位尊貴無比,無論是赫妃娘娘還是瓊貴人,都不能與您比肩,盡管今日她們編了個理由從娘娘這裏請走了皇上,但明天,後天,以後的每個日子,她們見了娘娘,還是得以大禮相見,這身份的懸殊,是永遠無法逾越的,無論如何,太後娘娘是一心偏愛著皇後娘娘的。”香琬小心翼翼地窺探著皇後的表情,生怕她會反感自己再次提起太後。
聽到香琬提起太後,皇後並沒有過大的反應,隻是靜靜聽著,香琬這才敢繼續說下去,“奴婢身份卑微,但有幸能聆聽到蘇嬤嬤的一兩次教誨,蘇嬤嬤言語之中不止一次透露出太後娘娘不僅僅希望皇後娘娘現在入主中宮,更殷切希望著皇後娘娘能像太後娘娘一般,輔佐兩代明君,故而奴婢覺得皇後娘娘無需為這種小事傷神,娘娘聰慧,但不必事事在意細節。”
當說到這一句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已經僭越了,極有可能踩到皇後的底線,下一秒,自己可能就會被暴怒的皇後逐出寢殿。
但蘇嬤嬤在這後宮有著不言而喻的地位,她的話最能直截了當地傳達太後的心意,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稍加說上一兩句皇後處理事務的不妥當之處,想來由此激起的怒火也會被先前的那兩句話所熄滅。
果然,皇後在聽聞太後對自己抱有極大的期望之後,臉上的神情一喜,很快又變得沮喪。“是不是本宮比她們都要老上許多?所以皇上才不肯來坤寧宮,可是本宮每日都有用心打扮自己,但皇上還是喜歡她們更多一點。”香琬垂著頭,但她知道此時的皇後已經卸下了鎧甲,這時候正是到了太後嘴裏所說的恰當的勸解時機。
膝行到皇後身邊,輕輕替她捶著小腿,含笑勸道,“奴婢覺著皇後娘娘是這後宮之中最美的女人,說句僭越的話,赫妃娘娘好是好,但到底是生養過的,再保養,歲月也不饒人,瓊貴人年輕,沒有經曆過大風大浪,又有些小家子氣,每天的請安時間,奴婢在旁邊瞧著,也就隻有娘娘最是年輕貌美,尤其盛裝的時候,更是美豔無比。”
“隻是奴婢自打進這坤寧宮以來,皇上攏共就來了幾次,每次都是拂袖而去,奴婢就想著,那娘娘再美,生著氣,皇上也沒有心情好好欣賞啊,所以如若娘娘能像昨天那般,和皇上心平氣和地說話,時間久了,皇上自然會發現,娘娘真的是個大美人呢!”
“你這丫頭倒是挺會說的,那怎麼才能讓皇上不生氣?不知為何,他好不容易來坤寧宮一趟,總要裝滿一肚子的氣離開,弄得本宮連著幾天不開心。”
皇後這是在和自己交心了,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皇後初初入主坤寧宮,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倒是皇上,因著以前的一些陳年老事,每次看到這個表妹,總能記起自己被攝政王挾製的那些時日,再想一想太後和攝政王的那些不好的傳言,自然就帶了挑剔的目光來審視皇後做的每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