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香琬之前侍寢的妃嬪可都是到了跟前才知道侍寢消息的,皇上此舉明擺著就是偏疼她佟香琬幾分。
“多謝公公操勞,夏天天氣熱了些,還要勞煩公公一路走來,辛苦了,這碟西瓜就當給公公消消暑。”這侍寢的消息本由來敬事房的李公公來傳話就可以,皇上有心,特意派了吳公公前來,這份情不得不領。
雖說乍一聽到晚上就要侍寢,就心亂如麻起來,礙著她們兩人還在,一時不便表現出來,穩定了心神,微笑著將西瓜遞到吳公公的手裏。
吳公公知道香琬別致的心意,畢恭畢敬地接過了,嘴裏連連道謝,“奴才多謝娘娘賞賜,太後娘娘請了李嬤嬤來給您講講晚上的規矩,正在在殿外候著呢!”說著用手指了指門口站著的一位嬤嬤,一說到要教晚上的侍寢規矩,香琬的臉頰悄然染了一層紅暈。
這樣嬌羞的人兒又正趕上侍寢的好日子,就連一向不理諸事的太後也要推她一把,雙喜臨門,怎能不羨煞旁人!
恪嬪在一旁眼紅地聽著,恨得將上好的絹帕用力絞來絞去,臉上卻不肯露了分毫,嘴裏連連賀喜。
礙著自己身份在後宮中地位最高,赫貴妃倒沒有表現出過激的反應,又端著她貴妃的架子淡淡地囑咐了幾句注意事宜,才起身告辭,“那嘉嬪先準備著,本宮先回宮了。”
乖巧地屈膝行禮,“嬪妾恭送貴妃娘娘!”
表情複雜的恪嬪扶了赫貴妃離開,紅羅和繡珠見今晚就是主子的大喜之日,齊齊躬身行禮道賀。
“娘娘,內務府昨日送了一件蠶絲縷金鴛鴦寢衣,顏色清淡,很符合娘娘的氣質,正好今晚穿了前去,奴婢去給您尋了來。”紅羅畢竟在宮中伺候多年,早已深諳其道,稟告了香琬一聲就去開箱找到衣服,又細細用香薰了一回。
繡珠開了首飾盒,幫著香琬找首飾,新來的宮女花束則帶領其他人去燒洗澡水,為了晚上的侍寢,整個景仁宮吵吵嚷嚷地忙碌起來。
惟有香琬倚窗坐了,聽一旁李嬤嬤細細講著規矩,直聽得耳根發紅。
“娘娘,侍寢是大事,害羞隻是暫時的,身為妃嬪應該盡心盡力地服侍皇上,這樣來日才能有福氣誕下小阿哥呢!奴婢給您講的規矩,您記住了嗎?”
若有所思地聽著,李嬤嬤知道太後偏愛眼前的人,專門撿了些吉利的話來說,香琬微笑著點了點頭。
天色漸晚,各宮各院都沉寂了下來,鳳鸞車輕快地駛過。
車上,沐浴淨身後的香琬被用錦被包得嚴嚴實實,緊接著被抬進了養心殿的西稍間。
躺在床上,按照規矩,她應該主動靠近此時已換了寢衣的皇上,隻不過當她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皇上正在燈下隨手翻閱著一本書,如此情景也不好貿然去打擾他,所幸閉了眼,靜靜等待著。
太過害怕侍寢的心自從下午那會得到消息就砰砰跳個不停,這會子進了養心殿,皇上已知道自己就睡在了他的旁邊,也沒有急著開口說話,自顧自輕輕翻著書,周圍又極其安靜,香琬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直到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香琬才猛然驚醒,一睜開眼睛就看到皇上趴在自己的上方,用那雙好看的眸子不住盯著她看,香琬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瞪大了驚恐的眼睛,不自覺地將身子往被子裏縮了縮,無奈這被子不知道怎麼回事,要麼包不住頭,要麼不住腳,總能露出某一部分來。
壞笑著離她更近了一分,“朕的嘉嬪如此有趣,頭次侍寢敢睡著的妃子大概也就隻有你了,朕又不是壞人,你何必遮遮掩掩,定是那教事嬤嬤偷懶,沒有用心教你規矩,看來朕該好好懲罰那個嬤嬤。”
生怕牽連到別人,忙搖了搖頭,嘴裏輕聲辯解著,“皇上,不關嬤嬤的事,是臣妾,臣妾害怕。”第一次在他麵前自稱臣妾,覺得極其不自在,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他坦然地看著她,她卻很想變成縮頭烏龜,理直氣壯地藏起來。
幹淨修長的手指輕輕撫著她垂落下來的長發,“每個妃嬪都會害怕,你自然會害怕。”
初涉人事,要從少女變成女人,必然會害怕,想必以往侍寢的妃嬪固然心裏害怕,也沒有這樣大的膽子敢宣之於口,不過在皇上眼裏,這正是香琬的一點可愛之處。
“臣妾不僅害怕皇上作為人君的威嚴,而且害怕,害怕皇上即將成為臣妾的夫君,臣妾並沒有認真地了解過皇上,皇上也不了解臣妾,臣妾怕做不好皇上的妃嬪。”
向來女子渴求一心人相攜到白頭,宮中女子本就無可選擇,隻能眾人侍奉皇帝一人,如若連一點感情都沒有,那往後的深宮生活不可想象,更何況,她隻知道他發怒、無情的樣子,還不曉得他現在寵愛她是不是一時興起。
低頭凝視著裹在被子裏的人,銀盤似的臉嬌嫩無比,長發隻用一枝碧玉玲瓏簪疏疏朗朗地束起,露出沒有裝飾的白淨的耳垂,那雙明亮的眼睛盛了太多的東西,有忐忑,有懷疑,還有一點小小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