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多謝娘娘賞賜。”
“不必客氣,從前你我身份不等,來往顯得不那麼方便,現下同為皇上的妃嬪,無人之時,就不要拘著身份了,以後你我就以姐妹相稱,同舟共濟。”
“那如何是好?您是皇上親封的貴妃,尊貴獨一無二,嬪妾不敢僭越。”
看她如此局促不安,寧貴妃握了她的手,推心置腹道:“本宮是蒙古妃,同樣遠離母家來到這宮裏,要見家人一麵何其困難,這宮裏也沒什麼知心的人,你是第一個讓本宮感受到人情溫暖的人,本宮不願因為身份高低而和你生分起來,隻願和你相攜走下去,本宮還記得,你說過的,兩個人相伴,一點都不冷。”
這話暖人,隻可惜,一起說這話的人已經不在了,極力忍住淚花,反握住她的手,“寧姐姐不要覺得孤單,以後的日子不光有妹妹陪你,而且等將來您有了小皇子,他一定會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時時承歡你的膝下。”
手不時輕撫著柔軟布料包裹著的腹部,“孩子是好,永遠都是自己最親的孩兒,不似皇恩,那麼讓人捉摸不透,想來想去隻徒增煩惱。”
說起孩子不免觸動起了她心中的往事,光滑的臉上突然多了一層落寞,香琬忙勸慰她,“寧姐姐不要這樣說,現在您和皇上有了孩子,皇上對您很是關愛,您不要總是為以前的事情傷感。”
“皇上今日對本宮多加親近,全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如若沒有這個孩子,這鍾粹宮還是會像以往一樣淒冷無人,就連著孩子,也是那天本宮去慈寧宮,恰巧碰到了皇上去請安,太後幫著說了幾句,皇上才留宿了鍾粹宮,否則本宮總是對皇上冷著心,不肯靠近一步,又哪裏會有福氣有了這個孩子呢?”
“寧姐姐,當初為何會突然對皇上冷了心,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這事本已沒必要再提,皇上當時下令不許再追究,隻是幾年過去了,本宮這心裏時時為這件事堵得慌,跟你傾吐一番也好。本宮是這後宮裏第一位懷有身孕的妃嬪,本是榮耀至極的事情,不想本宮身子一直弱,月信紊亂,因而有了身孕連自己都不知道,那一日,為了討得皇上的歡心,就在宴會上獻舞一曲,不想突然跌倒在地,回宮後就小產了。”
“嬪妾早就聽聞寧姐姐擅長旋舞,怎麼好端端地竟會跌倒?”
“那摔倒本也無妨,最可氣的是皇上不僅沒有關照本宮摔倒後臉色蒼白,還大聲嗬斥了本宮,後來知道本宮小產了才匆匆趕來,太後娘娘和皇上都認為那是一場意外。嗬嗬,本宮倒不認為那是意外,舞鞋是由宮女們保管著的,不知誰給鞋裏藏了細針,穿到腳上的時候,起先輕輕走倒無妨,旋舞時腳心生疼,這才禁不住突如其來的疼痛,摔倒在地。”
“那姐姐為何不把實情稟告皇上?”
“那晚皇上在鍾粹宮,有人看到靜妃和赫妃都曾靠近過本宮的舞鞋,一時查不清到底是誰藏了針在裏麵,本想傳了赫妃來問話,不想延禧宮宮人來報說他們主子有喜了,有喜的人哪禁得起嗬斥審訊,為了皇嗣著想,這事隻能就這麼算了,無論是靜妃還是赫妃,皇上都不願追究。”
彼時的赫妃是母憑子貴,靜妃是太後一手庇護的,白白受委屈的也就隻有寧貴妃了,宮裏不能沒了一個孩子,又失一個孩子,因而皇上吩咐了不許再追究這件事,更不許以訛傳訛,久而久之,也便成了無頭冤案。
那時剛剛承寵正盛就受挫的寧貴妃一定是落寞至極的,繼續哭哭啼啼糾纏皇上追究下去顯得自己太不懂事,心裏鬱鬱,隻能忍了,將自己藏起來,不再輕易示人。
不過皇上倒對寧貴妃還有情,否則不會憑著太後說上一兩句,就宿在了鍾粹宮,估計是寧貴妃每每見了皇上就冷著眼神,皇上碰壁次數多了,宮裏進了新人,就轉而去別人宮裏了。
“怪不得寧姐姐今日在延禧宮對赫貴妃那樣遷讓。”
一提起這人來,寧貴妃麵上閃著憤恨,“本宮不讓著她又能怎麼樣?鞋裏藏針的事情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做的,但她至少也有一半的嫌疑,如若真是她,那這人可謂居心狠毒,為了肚裏的孩子,本宮少不得要避讓著她,免得再讓她有機可乘,找了什麼由頭加害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