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懷裏的她如此孩子氣,皇上心裏歡喜不已,收緊胳膊將她擁得更緊,兩人卿卿我我了好一陣子,想到皇上這會該處理政事了,自己不該再做打擾,於是十分識趣地退出了養心殿。
殿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吳公公拿了一把傘走過來,“娘娘,今年的春雨倒是來得很早,這會雨不是很大,坐轎子顛簸不說,也不安全,娘娘不如步行回去,奴才叫小李子替您打傘,送您回景仁宮可好?”
心下感激,於是將皇上吃剩了一半塞到她手裏的蜜橘賞給吳公公,點了點頭,“如此安排甚好,公公有心了,本宮身子不便,不能常來養心殿伺候,煩請公公用心照顧皇上的生活起居,尤其是湯湯水水,必要細細熬煮了,頓頓送進去請皇上喝下。”
“奴才多謝娘娘賞,照顧皇上的事,奴才自當用心用力。”
“公公伺候皇上向來很周到,本宮隻不過是多一句嘴罷了,本宮先回去了。”
“奴才恭送嘉嬪娘娘。”
如此,紅羅穩穩地扶了香琬,小李子走在後邊打著傘,三人在細雨中慢慢往景仁宮的方向走去。
雨裏裹了一些風吹到臉上,涼絲絲的,很是清新,不過紅羅向來細心,見有雨點不時飄進傘裏,忙站住了,替香琬係緊了披風的帶子,又體貼地將香琬護在裏麵那端走著。
“娘娘,您看,前麵那人是誰?怎麼走在雨裏,天兒這麼冷,也不怕著了風寒?”紅羅望著遠處,似乎發現了什麼,驚訝地輕呼出聲。
經由紅羅一指,香琬果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女子在雨中漫步,渾身濕透了,也不知道走到屋簷下避一避,“走,去她跟前看一看,會不會是哪宮的宮女想不通?”
走近了,才發現在雨地裏漫無目的地走著的女子竟是恪嬪!
說出口的話語裏帶了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憐惜,“恪嬪怎麼在這裏?眼看著這雨越來越大,怎麼也不吩咐翡翠給你打了傘跟著?著涼了可怎麼是好?”
抬起頭衝著香琬淒然一笑,教人分不清她的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萬壽宮許久沒有人來過了,難免太過冷清,待在裏麵感覺悶悶的,獨自一人出來走走權當是散心了,妹妹別擔心,我是沒有生養過的人,身子好得很,不會輕易著涼,這樣淋著雨,頭腦越來越清晰,也好領悟一番人情的冰冷。”
她這個樣子,倒又讓香琬想起了以前的靜妃,也曾這樣在雨中流淚奔走,彼時自己還隻是靜妃的宮女,明知她遭人陷害卻無能為力,更不能幫靜妃解除困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絕望,隻能陪著她流淚。
二人相同之處是,恪嬪也是遭人蒙蔽,被人所害,從前是心智不清,現在是走投無路,好歹,好歹香琬還能在皇上麵前說上一兩句話,恪嬪是無辜之人,不應在替赫妃做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就被人一腳踢開,再不濟,恪嬪也與她同為漢人妃子啊,又怎麼能冷眼瞧著她,成為春雨中的落湯雞。
這樣想著,心裏很快有了計較,好似頭頂上所有的烏雲都因為自己的這份打算而消散不見。
吩咐紅羅重新撐開一把傘,替恪嬪擋住頭頂的雨,“紅羅,本宮有小李子護著,馬上就回景仁宮去,你送恪嬪回萬壽宮去,再叫翡翠給熬了薑湯來,你伺候著恪嬪喝下薑湯後再回來複命。”
走上前握住恪嬪冰冷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回去喝了薑湯就暖暖地歇下,世事艱難,你要相信,勇敢走下去,總會雨過天晴的。”
“恪嬪娘娘這邊請。”恪嬪回頭看站在身後的紅羅一臉恭敬,再看看香琬一臉關切之意,抽抽噎噎地止住了眼淚,再沒說出什麼話來,隨著紅羅轉身離開。
香琬站住了,目送她離開,直到看著那抹消瘦的身影轉過彎再看不到了,才回了景仁宮。
二阿哥的滿月禮過了之後,被精心嗬護的寧貴妃身子恢複得很快,慢慢的,香琬也就將治理六宮大權交還給了寧貴妃。滿月那天,除了送給二阿哥一副赤金長命鎖之外,又送了一大包零零碎碎做成的小孩衣服和鞋襪。
在眾多賀禮之中,寧貴妃最是感念香琬的這份獨特的心意,於是又派鳶兒提前送了一雙軟緞虎頭鞋給香琬,算是提前送心意了。繡珠捧了這精巧的針線活遞到香琬手裏,主仆二人歡喜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