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皇上抱回來捱到此刻,到了緊要關頭,全身都使勁疼痛起來,孕肚裏的東西,在隨著用力而艱難地下行。
汗水早已打濕了額頭,香琬想起上次陪著寧貴妃生產時,自己是如何鼓勵她的,現在那些話送給自己是最合適不過,無論如何,也要撐著最後一口氣,堅持到把孩子生下來。
“用力,娘娘用力,老奴看到孩子的頭了,娘娘再用一次力就可以了!”
這當然是接生婆的哄騙之語,何止是需要用一次力,既然到了跟前,就必須堅持到底,香琬隻能一次次拚盡全力來迎接這個孩子的到來。
她怎麼可能感受不到皇上那殷切而又滿是愛意的目光,他是多期盼能母子平安,為了給她勇氣,皇上甚至違抗祖宗先令,進了產房,她怎麼肯讓他失望?
時間如此漫長而邋遢,痛得沒有了力氣,幾乎快要昏厥,才聽到了一聲響亮的嬰孩哭聲。
孫嬤嬤欣喜若狂,隻看了那孩子一眼,就將他包裹起來,“恭喜皇上,恭喜嘉嬪娘娘,是位小格格!”
從午後到傍晚了,她連軸轉了幾個時辰,早累得頭暈眼花,雙手顫巍巍地將孩子遞到紅羅手裏,這才走到皇上麵前報喜。
小格格也好啊,總歸是生下來了。
含了滿意的笑,香琬終於能美美地睡一覺了。
外間等待的寧貴妃和赫妃等人在聽到孩子哭的那一聲就知道香琬生了,早就豎起耳朵聽著,隻等孫嬤嬤宣告結果。
當聽到孫嬤嬤說是位格格時,赫妃凝重的表情轉為了嗤笑,“嗬,本宮當是位阿哥呢,值得皇上冒了太後的命令,眼巴巴地進去陪著,有皇上陪著又如何,還不是跟本宮一樣,隻是位格格,還是四格格!”她特意將那“四”字念得很重。
寧貴妃皺了眉頭看向幸災樂禍的她,“赫妃不要這樣說,嘉嬪生產很不容易,耗費了這麼些時日,咱們該關心她才是,怎麼你又拿孩子說事了?遑論男女,隻要是皇家子嗣都是有福之人,你這話要是被裏頭的皇上聽到了,可怎麼得了。”
這話說得赫妃更不高興,“那佟香琬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一個貴妃處處護著她,皇上護著她,再護有什麼用?還不是肚子不爭氣,真是笑死本宮。”
見她這樣口無遮攔,恪嬪和田貴妃沒有搭話,隻是緊繃著臉看向裏間的方向,倒是葉嬪跟著訕笑起來。
“赫妃娘娘若是不喜歡咱們景仁宮,大可以不來啊,現在我們娘娘剛生完孩子,身體還弱著呢,娘娘何苦在這裏說風涼話,讓奴婢們聽著都寒心!”繡珠捧了茶水上來,聽了赫妃之前的話,忍不住提起膽子來頂了幾句。
捂緊帕子嫌惡地看了她幾眼,“從哪跑出來的小宮女?竟敢用這樣的語氣跟本宮說話,你這麼護著你家娘娘,是不是因為聽說她生了格格,心裏替她不好受呢,真是狗奴才!”
花束快步走到繡珠麵前將她護到身後,“我們娘娘說了,無論是阿哥還是格格,都是咱們景仁宮的寶貝,娘娘好歹是妃位,說話也請注意您的身份!”
見這丫頭說話不卑不亢,赫妃被氣得不輕,忍不住又奚落了一番,“可惜啊,阿哥是大寶貝,格格是小寶貝,嘖嘖嘖!”
聽她這樣說,畢竟赫妃是正經主子,花束和繡珠氣得臉通紅,也隻能退到一邊,不敢再言語。
裏間,皇上靜靜陪著昏睡中的香琬,看得出來,孩子的性別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倒是紅羅突然大喊了起來:“蘇嬤嬤,蘇嬤嬤,您快過來啊,剛剛是不是您看錯了?我們娘娘生的是位小阿哥啊!”她嘹亮的嗓子,直接將退到偏殿正在一邊休息一邊吃著喜蛋的蘇嬤嬤給喊了過來。
解開包被看了看,蘇嬤嬤哭笑不得地抱了孩子到皇上跟前:“皇上,老奴該死,老奴該死,是老奴眼花了,三阿哥太調皮了,竟然把小金龍縮到裏麵去了,這會才放了出來呢,紅羅說的沒錯,咱們娘娘生的是小阿哥,千真萬確。”
從孫嬤嬤懷裏接了孩子抱著,皇上喜笑顏開,“無妨,賞你這個頭暈眼花的馬虎奴才,賞,都賞!”太過欣喜若狂,皇上嘴裏始終重複著這幾句話。
聽到紅羅的聲音,跑進來的花束和繡珠見了,齊刷刷跪倒在地:“奴婢們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皇上揮揮手叫她們起來,見到寧貴妃進來了,快步走到她身邊,“懿寧,太好了,朕總覺得福全太過孤單,現在好了,有了香琬的孩子,福全有弟弟了,答應朕,你們倆一起撫育這兩個孩子,讓他們成才,成為好兄弟,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