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早已被五花大綁,被推搡著走進大殿,還沒有站穩,一腳重重踢在他的膝蓋上,整個人一個趔趄跪倒在地上,方才在外院,吳公公已經帶人給他潑了辣椒水,此時人稍微清醒了些,但渾身還是散著一股濃重的酒氣。
“大膽狂徒,抬起你的狗頭來!”
寧貴妃一聲怒喝,眾人又是上前將他的頭使勁抬起來。
“周啟正……”終於看清那人的模樣,香琬緊緊攥了帕子,久久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是他?為什麼是他?
似乎受了某種力量的挾製,周啟正昏昏沉沉的,一雙眼睛深深陷進去,有氣無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皇上和寧貴妃一眼,幹涸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一句話來,複又重重低下頭去。
“啟稟皇上,啟稟兩位娘娘,周侍衛之前受了皇上之命,進出過萬壽宮幾回,我們娘娘想著他是皇上身邊的人,總比別人客氣些,不想夜幕剛降臨那會,奴婢剛侍奉著娘娘躺下,周侍衛就一身酒氣闖了進去,他根本就沒有看到奴婢似的,禽獸般撲向了娘娘,娘娘使勁掙紮,被他狠狠給了兩拳,奴婢害怕極了,這才去請皇上過來為我們娘做主。”翡翠邊抽泣邊控訴著周啟正的罪行。
她說得惟妙惟肖,令在場所有人都能想到那副場景,皇上早忍耐不住滿腔怒火,飛起一腳,踹在周啟正的胸口,往日健壯魁梧的周啟正此時毫無躲避之力,身子向一邊倒下去,又被強迫著跪直。
“皇上,周侍衛平日做事最為耿直,今晚本該在養心殿當值,怎會做出這等事來?臣妾瞧著,周侍衛這會神誌不清,許是喝醉了的緣故,皇上還是等他酒醒了再細細審問他才是。”看皇上氣得不輕,香琬忙快速走上前,輕輕替皇上撫著胸口,柔聲勸道。
“朕如此信任他,破例提拔他為禦前侍衛,他竟覬覦朕的女人,還敢喝醉了酒來萬壽宮耍酒瘋,朕看他是活膩了,來人啊,將他潑醒!”
皇上一聲令下,“嘩啦”一聲,小太監照著周啟正的頭潑下一盆冷水來,周啟正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他這才費力地睜開眼睛,茫然無措地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示意香琬將皇上扶到原來的座位上,寧貴妃走上前去,“周侍衛,可否替本宮解釋一下,為何你會在這裏?這會你不是該在養心殿嗎?”
“微臣,微臣不知道,聽聞恪妃娘娘有召,微臣就來了萬壽宮,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微臣記不清了。”
“怎麼才過了這一會就記不清了?你一個小小的侍衛,這麼晚了,恪妃沒事宣你來萬壽宮做什麼?分明就是你覬覦恪妃的美色,這才犯下滔天大錯,枉皇上那麼器重你,如果本宮沒有記錯,你和皇後娘娘身邊的景春,也才成親不久吧,你怎麼敢如此大膽?”
逐漸清醒過來的周啟正一聽到景春的名字,仿佛受了天大的羞辱,狠命地咬著嘴唇,直到咬出血痕來,才定定地說道:“回貴妃娘娘的話,微臣沒有做過的事,微臣不會認的,還請皇上和貴妃娘娘明察。”
一道幽怨的聲音從裏間緩緩傳來,循聲望去,恪妃換了一身素白色梅花底衣裙走了出來,白皙的脖子上仍留著觸目驚心的抓傷,“周大人現在當然可以矢口否認,你膽敢夜闖萬壽宮,就因為周大人認為本宮一介弱小女子,諒本宮死也不敢將這種醜聞傳出去,所以才敢借著酒勁為所欲為,豈不知這後宮還有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做主,縱然你是皇後娘娘身邊景春的夫君,可也不該這樣大膽!”
“皇上曾命周侍衛送受傷的本宮回萬壽宮,平日裏周侍衛經常對本宮施以援手,本宮很是感激,知道你是皇上身邊的人,本宮一向待你客客氣氣,你多來幾次萬壽宮,本宮也隻當你是例行巡邏,不想你竟會如此對本宮,本宮那麼喜歡皇上,你這樣,本宮以後可該怎麼辦?”恪妃激動地說著,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周啟正看了她一眼,眼裏含了憎惡,“微臣無意侵犯娘娘,還請娘娘自重!”
不想已經被綁著進了大殿,周啟正還是不肯承認,恪妃的眼裏全是絕望,不再說話,飄然轉身,拿出一把剪刀,拚命剪著自己的長發,紛紛揚揚的長發落了滿地。
恪妃鄭重跪在皇上麵前,冷然一笑,“臣妾自知遭了此人的髒手,汙了身子,再無侍奉皇上的資格,臣妾隻好自斷烏發,自請去寶華殿日日夜夜守著,為皇上和皇後娘娘祈福,再不踏入這後宮紅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