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說罷,香琬堅定地朝養心殿的方向走去。
“香琬,香琬!”看她步履匆匆,寧貴妃急得連連喚了她幾聲也不見她回頭,歎了一口氣,由雲珠扶著回了鍾粹宮。
養心殿外,吳公公指揮小太監在牆根下擺了一溜秋杜鵑,回轉頭看到香琬走來,忙上前幫忙打起了簾子,“皇上正在裏頭呢,您慢著些。”
朝著他笑了笑,“有勞吳公公了。”
款款步至養心殿內,皇上半躺在暖炕上,翻閱著一本《立將》。
收拾起了自己的小情緒,麵上含笑,“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
“你來了?來,坐到朕的身邊來,這幾日忙,沒來得及去景仁宮去看你。”皇上笑吟吟地說著,眼神卻和往日有些不同,香琬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化,隻當看不見,依著他的指點,虛坐了。
親自為皇上倒了一杯茶,“皇上日理萬機,皇後娘娘新近有孕,需要您多加照拂,臣妾隻盼著皇上能多注意身子才是。”
接過她遞來的茶水,“有如此體貼的香琬,朕就算有再多的心煩,也有人能來為朕解憂了。”
麵上微微一笑,仿佛不經意地提起,“臣妾聽說皇上叫敬事房撤了恪妃的綠頭牌,周侍衛已伏法,恪妃也是無辜的,臣妾隻是覺得皇上再不踏足萬壽宮,恪妃很可憐,且讓宮裏其他的人知曉了此事,不知在背後如何詬病恪妃呢。”
“你今日來就是為此事?”皇上驚訝出聲。
不卑不亢地起身,行禮,“臣妾不知皇上為何在夜審周侍衛之後,就連夜叫人將周侍衛亂棍打死,皇上也知道了,他的妻子,皇後娘娘身邊的侍女景春在他出殯當天跟著他去了,難道這件事到這裏還不能結束嗎?皇上為何還要懲治恪妃?臣妾真的害怕……”
靜靜聽她說完話,皇上的語調驟然一冷,“你害怕恪妃也會想不開自盡?你放心,她不會的,妃嬪自戕是大罪,要連累家人的,她不敢!”
“皇上,景春曾與臣妾一同服侍過靜妃娘娘,自靜妃娘娘和凝煙一同葬身火海之後,臣妾與景春僥幸得以存活下來,現在就連她也去了,世事無常,自臣妾進宮,見過了太多人死去,臣妾不願再看到恪妃為這件事白白搭上一條命,還請皇上收回成命,可憐可憐恪妃吧。”
“嘉妃,朕是寵你,但不代表你可以替朕改變心意,朕全當你今日沒有來過養心殿,沒有說過這番話,你回去吧。”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臣妾一直拿皇上當臣妾心目中的倚靠,臣妾不懂,既然周侍衛已一人頂罪,那恪妃又何罪之有?周侍衛平日裏對皇上忠心耿耿,就算此次無意侵犯了恪妃,那也是喝醉了酒,皇上怎麼就不能體諒他們兩口子是新婚燕爾呢?怎麼就忍心斷送了他的性命,皇上可知道,臣妾身邊的繡珠差點跟著去了,臣妾想著真是心驚,真的不想再看到恪妃也跟著去了。”
探詢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打著轉,許久才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放肆!”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香琬自然不能停下來,隻能繼續說著,“周啟正是罪有應得,朕不想將他的罪過宣告與眾,就是為了給他死後留個顏麵,怎麼輪得到你來聲討朕了?恪妃要是有那心勁,自然能活下來,如若她沒有了心勁,誰也救不了她。”
“皇上,就算周侍衛和景春隻是兩個奴才,命不足惜,但靜妃娘娘,恪妃都是您的妃嬪,您怎可眼睜睜地看著恪妃重蹈靜妃娘娘的覆轍?臣妾知道您對這件事情介懷,既然不能寬恕周侍衛,那就請寬容恪妃一回吧。”
“在你心裏,靜妃是枉死,周啟正是枉死,如果恪妃捱不住了,也是枉死,在你眼裏,就隻有朕是昏君是不是?”
“臣妾不敢,臣妾沒有那個意思。”嘴上雖服著軟,心裏卻愈加想要知道真相。
她臉上的表情越是這樣倔強,皇上越是沒來由地震怒起來,“朕早就昭告六宮,不許再提起靜妃的事情,你為了一個景春,這樣堂而皇之地提起前塵往事來讓朕煩心,你是不是以為就算你違抗聖旨提起這事,就因為是你,朕還是會無奈地一笑而過,你這樣放肆,是朕太寵你的緣故了嗎?還是你也學會了恃寵而驕,你真是太讓朕太失望了!”
挺直了脊背跪著,香琬攥緊了手裏的帕子,“偌大後宮,臣妾隻是想要守護臣妾想要守護的人,既然皇上認定周侍衛和恪妃都有罪,還請皇上告知臣妾,那晚在慎刑司,周侍衛跟皇上招了些什麼?臣妾隻是想是否恪妃也有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