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羅篤定地繼續說道:“對,皆因她們嫉妒皇上對您的恩寵,皇後娘娘是,太後娘娘又與皇後娘娘血脈相通,自然事事偏向她,恬貴人突然倒戈,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嫻妃娘娘雖然心地淳樸,但不敢為您說上一兩句話,她向來是事躲事的人,所以您現在才會如此被動。”
“現在玄燁被皇後娘娘帶走,本宮到底該怎麼辦?”
跪直了身子,殷切地看向香琬,“娘娘,您聽奴婢說,皇上對您情深義重,生氣隻是一時的,遲早會來看您的,再怎麼說,您也是三阿哥的生母,這禁足令不會一直延續下去的,奴婢寧願忍受身體疼痛,是因為不願您在她們麵前損了尊嚴,也知道有朝一日,奴婢還會扶著您昂首挺胸地走出這景仁宮,奴婢會好好養病,時時準備著再服侍娘娘左右,娘娘也該振作起來,為了三阿哥,為了貴妃娘娘對您的期望。”
說罷,紅羅忍著身體之痛,鄭重地對著香琬磕了三個頭,然後轉身出了裏間,將這裏留給香琬自己靜靜地去思考。
是夜,徹夜的涼意襲進景仁宮,香琬裹了毯子坐著,思量著紅羅白天說的那些話。
她與皇上,都正值青年倔強年歲,香琬不可否認,她曾那樣深深地愛慕著、依戀著皇上。
皇上對她好嗎?接連四五天,養心殿的承恩車都隻接了她去,晚上才剛侍了寢,中午就又一起用午膳。
也隻有她每次到了養心殿門口,吳公公總是那一句,“嘉妃娘娘來啦,皇上等您多時了。”
也惟有她,不用通報,就徑直進了養心殿。
先前的日子裏,除了太後和寧貴妃,其他流水樣進入景仁宮的都是皇上親自賞的禮物。
香琬本以為禁足就是閉門謝客,少了很多外來人的熱鬧,不想被禁足了這麼多日子,景仁宮竟經曆了這麼多磨難,且形勢越來越糟糕。
景仁宮,沒有了皇上,竟會是這般模樣。
她看著銅鏡中麵黃肌瘦的自己,佟香琬沒有了皇上,竟會是鏡中的這般模樣。
轉頭,桌上放了幾塊放幹的點心,香琬看了看自己消瘦的身子,瞬間醒悟了似的,撲倒桌前,抓起點心往嘴裏塞,繡珠端了洗臉水進來,看到香琬主動吃起了東西,眼裏泛起了淚花,將盆子放在凳上,激動地走到香琬麵前:“小姐終於想通了,奴婢一早就在廚房為您煨著雞湯呢,這就給您舀一碗來,雞湯有營養,您會恢複得更快。”
繡珠喜滋滋地去了,香琬知道,那隻雞還是寧貴妃帶來的,她們一直舍不得吃,總是在廚房的牆壁上掛著,就為了給香琬補補身子。
香琬頹廢了這麼久,苦了自己的身子,也苦了身邊跟著的一眾侍女、太監。
第二天天才剛蒙蒙亮,景仁宮上上下下就都爬了起來,繡珠從箱子裏找尋了一件厚些的刺繡襖子給香琬穿上,又給她梳了個好看的發髻,扶著她來到殿外的屋簷下站著。
小純子正帶著一堆人打掃院落,看到香琬出來了,忙精精神神地帶領眾人行禮,“奴才們恭祝娘娘玉體安康!”
外麵才剛剛下過雪,一應樹木花草都失去了昔日的鮮豔彩色,隻餘下了黑漆漆的枝丫突兀兀地挺立在各處,上麵則覆蓋了一層層晶瑩的積雪,小純子和潤芝正給樹上掛著彩色卷帶,遠遠望去十分喜慶。
“娘娘,奴婢這就帶人去粉刷一下大門,到年關了,咱們宮也應該過一個嶄嶄新新的年兒。”
香琬嘴角含笑,理了理裙擺,親切地囑咐道:“去吧,你還沒好利落,注意安全。”
“小姐在這站著散散心,奴婢這就去幫紅羅姑姑。”
挺直了脊背站著,遑論食物好壞,吃到肚子裏,渾身又充滿了勁兒,香琬抬頭仰望著天,雖是冬天,但也是爽朗的天。
一切都還沒那麼糟糕。
禁足是在除夕的前一天解除的,寧貴妃親自到景仁宮告訴香琬這個好消息。
“今日眾位妃嬪前去請安,本宮看太後娘娘心情不錯,就將這事提了提,宮中事事張羅著過年,將你拘在宮裏也說不過去,太後娘娘想了想也便同意了。”
此時的香琬已經休養得差不多了,忙起身深深屈膝,“臣妾多謝貴妃姐姐美言,沒有貴妃姐姐,臣妾真不知如何是好。”
寧貴妃欣喜地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麵色又轉為了憂慮,“隻是恬貴人提起香琬你是久病之人,皇後娘娘肚中皇子的月份越來越大,不適合與久病之人共處一室,恐怕會沾染了病氣,太後娘娘雖解了你的禁足令,但為皇後娘娘的身子考慮,最終決定,不許你出席除夕家宴,要你自己在景仁宮守歲,到時候會專門送了飯菜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