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純子的聲音,紅羅起身走到門口去探問情況,過了一會又輕步走進來,看到香琬已經坐起身子,便隨手拿了一件外衫給她披上,輕聲說道:“娘娘,小純子說坤寧宮裏皇後娘娘要生了,皇上和太後娘娘已經趕了過去,現下宣召各宮娘娘前往坤寧宮為皇後娘娘祈福。”
算著日子,皇後的產期也就在這幾天,皇後是後宮主母,其他妃嬪自然應該守著規矩前往,香琬不敢怠慢,匆匆起床勻了麵,更衣,帶了紅羅和潤芝前往坤寧宮。
雖然已是深夜,坤寧宮裏卻是燈火通明,端著水盆和各類應急物品的宮女們低了頭進進出出,皇後的寢殿裏不時傳來低低的呼痛聲,看這樣子,應該隻是有了要臨盆的跡象,但還沒到生的時候,大殿裏,香琬前腳剛到,寧貴妃後腳就到了。
見太後和皇上端坐於大殿之內,兩人忙走上前向他們行禮。
皇後是太後的侄孫女,眼見皇後在裏頭忍受著煎熬,太後心急如焚,這會兒看到香琬她們到了,仔細打量了一番,看到香琬和寧貴妃皆是樸素打扮,衣裙也撿了暗色的來穿,這才嘴角含笑,吩咐她們平身。
一聽說太後在坤寧宮,香琬就知道自己的裝扮不該太出格,越低調越好,她心裏很清楚,太後最看重這種場合中,眾人對皇後的尊敬程度,尤其是眼下皇後正處於臨盆的緊急關頭,坤寧宮裏的氣氛很是緊張,在這時候穿得太過打眼,難免不會引起太後的不滿。
中宮頭次生子,皇上非常緊張,坐立難安之間,一直在心裏納悶寢殿裏為何許久沒有動靜。
“啟稟皇上,啟稟太後娘娘,皇後娘娘一切都好,隻需稍等些時辰就可生產,還請皇上和太後娘娘放心。”辛太醫走出來遞給徒弟一張藥方,又專程來向皇上彙報情況。
香琬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可能皇後一時半會還生不了,這時候已到後半夜,等到她生下孩子,也要到天明那會。
“皇額娘,皇後這裏有兒臣看著,皇後之前胎像一直穩固,身強力健,一定會平安產子,還請皇額娘先回去休息,等這邊一有消息,兒臣就派人去給您報喜。”
太後輕輕轉動著手中的佛珠,知道這是皇上關心她,微微張開眼睛,點點了頭,“皇帝說的是,不過不知為何,哀家這心裏總是不安,哀家準備先去寶華殿先為皇後和她肚裏的皇兒祈福,再回慈寧宮,皇上在這裏好好守著皇後就是了。”太後說著,眼眸輕轉,卻在香琬的身上打了一個圈。
香琬怎麼可能會不懂她眼神中的暗示意味,理了理裙擺,畢恭畢敬地走上前,穩穩攙扶住太後,“這裏有皇上和貴妃娘娘照顧著,那臣妾就陪太後娘娘前往寶華殿祈福,再護送太後娘娘回慈寧宮去,還請皇上在這裏安心陪皇後娘娘生產。”
憐愛地看她一眼,“如此甚好,那就由你陪著皇額娘前往,一路小心。”
“臣妾謹遵皇上聖旨!”香琬朝著皇上福了福,繼而扶著太後一路向寶華殿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打著燈籠,徑直進了寶華殿大殿,蘇嬤嬤去燃香,香琬則垂了手陪太後站著。
太後看了看她,突然出聲:“哀家記得嘉妃進宮有三年了,從地位低微的小宮女做起,走到今日,竟也成了皇帝身邊的寵妃,雖出了點意外,被哀家禁足,但自你被放出來後,哀家冷眼瞧著,皇帝對你的恩寵不減而增,可見你確實頗得聖心。”
不想太後會在皇後生產的時候漫不經心地提起這個話題來,不知她是何意,又不好接話,香琬隻能向後退了一步,鄭重屈膝,“臣妾能有今日的一切,全靠太後娘娘一手提拔,臣妾對太後娘娘感激不盡。”
“你的禁足令是哀家親自下的,你被囚在景仁宮裏,哀家從沒派蘇嬤嬤前去探望,你可對哀家心有怨言?”
“臣妾不敢,臣妾之前言行有失,太後娘娘此舉是為了給臣妾一個小小的教訓,既然是教訓,一定要吃些苦頭的,太過舒適隻會辜負了太後娘娘對臣妾的一片苦心,臣妾深知太後娘娘的良苦用心,因而從不敢有抱怨之意。”
探詢地看她一眼,似要將她的內心看穿,“哦?自進了寶華殿,哀家還沒有說什麼,你倒說出了哀家的心裏話,真真是極伶俐的人兒,不怪皇帝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