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琬沉重地點點頭,算是允諾,“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去吧,本宮替你安排就是,如若將來想要回來了,隨時都可以回來,本宮在景仁宮等你。”
“奴婢多謝小姐,多謝貴妃娘娘,兩位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永遠銘記在心。”
寧貴妃見主仆兩人分別在即,一定有話要說,又注意到雲珠不住看著繡珠,便留了她在景仁宮與繡珠話別,自己獨自一人回了鍾粹宮。
寶華殿那邊,隻需香琬差人前去說一聲即可,香琬放心不下,又細細囑咐了繡珠一些其他的事情,這才回了寢殿稍作休息。
繡珠一直是香琬的貼身丫鬟,本來是負責香琬的梳妝打扮和衣服的保管,現在驟然離開,也隻能將這些貼身的活兒一股腦交給了潤芝。
“春夏換季時節,娘娘最貪涼,你早早就把箱子裏的衣服拿到院子裏去曬曬,時時為娘娘挑選一兩件好看的來穿,雖說夏日的陽光毒辣,但早上和晚上還是要罩一件外衫的,對了,這些首飾都是娘娘經常佩戴的,你就貼身收著,但凡是樣式複雜的,你可拿去叫紅羅姑姑收在庫裏,娘娘不喜歡華貴,隻要簡單美觀即可,以後來了新的梳頭丫鬟,你將我的話轉告給她。”
“繡珠姐姐說的,我都記住了,也一定會盡心盡力地伺候娘娘,還請繡珠姐姐安心。”
聽得繡珠在外頭一件事一件事細細地交代給潤芝聽,潤芝則乖巧地點頭,兩人一問一答之間,倒叫香琬想起了從前在佟府時,繡珠那樣愛笑的模樣,後宮生活僅僅過去了兩年,繡珠已變成這樣,且即將要離開香琬,去到寶華殿,這怎能不讓香琬倍感傷心?
胡思亂想之間,全是繡珠前前後後性格的轉變,哀婉著,歎息著,一行行清淚從香琬的臉上蜿蜒而下,害怕被進來伺候的人看到,近來景仁宮裏處處落寞,她不想再增添幾分,於是隻能背轉身朝向裏麵躺著。
繡珠去了那裏也好,再不用像在這景仁宮裏,看到熟悉的人和物,就會觸景生情,常常傷感不已。
送走繡珠的第三天傍晚,香琬坐在外間繡花,低頭做著手上的活兒,情不自禁輕輕呼喚了一聲:“繡珠,給本宮倒茶來。”
伸出去的手,等了許久,也沒見到那個穿著櫻粉色宮裝的女子輕笑著走進來,卻有一隻輕巧的描金茶杯被重重放在她的手心之中,詫異地抬頭,卻見到皇上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皇上?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香琬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行禮,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全然已忘記繡珠不在身邊的事實,一抹失落在不經意間劃過臉龐。
親熱地將她扶起來,坐回原位,“你身子才剛好,就急著向朕行禮,也不怕累著自個兒。”
“皇上疼愛臣妾,臣妾可不能恃寵而驕,還是得依禮行事才好。”收起方才的情緒,臉上帶了輕笑。
“朕聽聞你身邊的繡珠太過傷心,自請去了寶華殿,那丫頭模樣好,性子又好,就是栽在一個情字上麵,朕知道你心裏難受,近來宮裏事情多,你又剛失了孩子,朕總想著彌補你一番,這才前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自朕登基以來,各方改革順利,近幾年風調雨順,國家安康,但朕還從沒有出遊過,這一次朕已經請示過了皇額娘,要帶著你去巡遊江南一帶地區,朕要與你攜手共看江南美景。”
不想皇上會突然想起這事來,香琬的腦海中立馬浮起了一連串關於江南之地的詩句。
閑夢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蕭蕭,人語驛邊橋。
露臥一叢蓮葉畔,芙蓉香細水風涼。枕上是仙鄉。
枕上片時春夢中,行盡江南數千裏。
想到最後,香琬禁不住動情地吟誦了一句:“願身能似月亭亭,千裏伴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