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被拉回到悠遠的從前,也是在這富麗堂皇的坤寧宮裏,那時候香琬還不是現在的嘉貴妃,隻是一介小小的宮女,整日在靜妃身邊盡心伺候著。
眼眶微微濕潤起來,香琬輕啟朱唇,“靜妃娘娘,她是一個愛得很真很純很執著的女子,對皇上有著炙熱的感情,隻可惜她的感情不被皇上看重,甚至是被忽略,最後她的炙熱演變成那場大火,生生卷去了她年輕的生命。”
“本宮小的時候見過姑姑,她是那樣明麗貌美的女子,是那種讓科爾沁的男子一見傾心的美,皇上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她?本宮自認為比不上姑姑的容顏,可是皇上也並沒有因此而冷落本宮。”皇後疑惑地追問道。
“靜妃娘娘是烈性之人,正如太後娘娘所說,是科爾沁草原上性子最野的小馬駒,很不幸,皇上也是,帝後水火不容,才會導致後來那場悲劇的發生。”
聽香琬波瀾不驚地說著,似乎很輕易就能想象得到那是怎樣的一副慘象。
皇後保養得宜的白淨手指不安地抓緊了椅子扶手,“那本宮,會變成姑姑那樣嗎?”
努力抬起頭,看一眼端端正正坐在鳳座之上的皇後。
這一刻,香琬真切體會到了什麼叫高處不勝寒。
皇後蕙心蘭質,她早就意識到,太後雖可以一手將她扶上皇後寶座,卻不能幫她坐穩這個岌岌可危的高座。
隻因決定這一切的全是太後那個率性而為的兒子——皇上。
站起身,恭謹地行禮,香琬盡量使自己的聲音擲地有聲,“皇後娘娘進退得宜,舉手投足之間頗有中宮風範,必不會重蹈當年的覆轍,靜妃娘娘生前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皇後娘娘現下親自撫養著旻玉格格,還有玄燁,時常嚷著要來給您請安,所以靜妃娘娘的事情,不會發生在您的身上。”
皇後的麵上顯出羞愧之色來,“本宮那時候接了玄燁來坤寧宮來,目的本就不善,不想玄燁那孩子倒一直記得這份恩情,也算是本宮與他有緣。”
過去的事情,香琬不想過多地去追究,更何況她現在所麵對的已不是當初那個對她有偏見的皇後,如今兩人坐在一處,因為太後,因為靜妃,因為玄燁,因為相似的處境,她們的心靠得很近很近。
“臣妾隻知在臣妾落難之時,皇後娘娘悉心照顧生病的玄燁,等玄燁被送回景仁宮之時,他大病得以痊愈,全都倚靠皇後娘娘一手照顧,臣妾與玄燁一直對皇後娘娘感激不盡。”
“在這宮裏,無非就是母憑子貴,或者是子憑母貴,有了孩子,縱然失了皇上的那一份恩寵,至少能安穩地度過後半生,這宮裏沒孩子的女人太多,本宮與你,都是三生有幸。”說起孩子來,皇後躁動的心安定下來,麵上勉強露出微笑來。
撫了撫胸口,按壓住那股膩膩的惡心感,心底的那個想法愈加堅定。
香琬唇邊浮起一抹苦笑,“今日來坤寧宮,除了拿這份衣料單子給皇後娘娘過目以外,臣妾還有一事相求,還請皇後娘娘應允。”
“嘉貴妃但說無妨。”
“許是前段時間太過費神費力的緣故,臣妾的這一胎很不安穩,身上時時感覺嗜睡、幹嘔、頭暈得厲害,玄燁在一天天長大,功課一天也不能落下,依照臣妾目前的身體狀況來說,根本無暇親自陪著他學習,玄燁那孩子一向喜歡皇後娘娘,娘娘若是不嫌麻煩的話,可否將他接到您身邊,親自撫養一段時間?”
詫異地瞪大雙眼看著下首坐著的麵目蒼白的香琬,皇後似是不敢相信,“玄燁是你的親生兒子,你當真願意與本宮一起撫養他?”
“皇後娘娘是中宮之主,是天下之母,玄燁見了您也要畢恭畢敬地喊一聲‘皇額娘’,您是主母,玄燁自然也是您的孩子,臣妾現下自顧不暇,隻能冒昧來請求皇後娘娘幫扶臣妾一把。”
“玄燁那孩子天性聰穎,如若你願意,本宮自當會盡心盡力培育他長大成人,兩宮聯合,玄燁一定會更加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