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好起來就好,操心這麼多天,哀家終於能放心了,天花是惡疾,吃藥針灸隻是輔助,全靠自個兒的造化,咱們玄燁有福氣,命不該絕,隻是那害玄燁之人,哀家卻不能放過他。”說起這事,太後的臉色瞬間由之前的慈和變得嚴厲。
“皇額娘也認為玄燁是被人有意加害的?臣妾不敢妄下結論,已派人前去調查,隻可惜目前還沒有眉目,臣妾愚鈍。”
“那作案之人極其狡猾,玄燁一病倒,你跟著也病倒了,自然不能立馬就派人去追蹤調查,哀家覺得事有蹊蹺,就叫蘇茉悄悄探視了一番,果然查出了好東西。”
太後看蘇嬤嬤一眼,蘇嬤嬤會意,主動接過話茬。
“啟稟貴妃娘娘,三阿哥最喜歡用皇後娘娘宮裏的一隻竹葉青金彩瓷杯喝茶,可巧三阿哥被送出宮之後,這隻杯子的殘渣被倒在了永和宮後門的土堆裏,是混合著永和宮的殘渣一起扔出來的,奴婢又派人去別處找,果然在不遠處又找到了這杯子剩下的一部分,那砸杯子的人似乎很慌張,將好好的杯子敲得粉碎,若是失手摔落茶杯,也不至於毀壞成這樣。”
聽蘇嬤嬤說著,香琬立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氣得將拳頭緊緊握著,從牙齒間迸出幾個字:“是葉妃幹的!一定是她!玄燁病發前,隻有她去過皇後娘娘宮裏,她好大的膽子!”
“奴婢又托人問了宮裏進了哪些人,才知道葉妃娘娘家裏有家仆得了天花去世,這病,應該是她帶入的,又趁著坤寧宮因為三阿哥的事情人心惶惶的間隙,帶走了皇後娘娘宮裏的這隻杯子,貴妃娘娘方才也說了,葉妃娘娘去了坤寧宮好幾趟,完全可以將這杯子帶走,再放回去,此人心思之狠毒,實在令人惶恐。”
一想到玄燁小小的人兒竟會因為後宮之爭而遭受這種痛苦,香琬忍不住淚流滿月,“皇額娘,葉妃這是在殘害子嗣,皇額娘!”
冷冷地轉動著手裏的佛珠,又憐惜地瞅著哭成淚人的香琬,“當年你總以為她葉妃做錯了事,被你發現後,會懸崖勒馬,改頭換麵,重新做人,不想她一不做二不休,竟然害到玄燁的身上來了,哀家已命蘇嬤嬤撿了那杯子的殘渣回來,就等著將這等人驅趕出宮,再不許回來。”
盡管傷心,但香琬還是保持著僅存的理智,“皇額娘,葉妃與臣妾已許久沒有交集,按道理來說,她不會突然想要加害臣妾和臣妾的玄燁,興許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若是皇額娘信任臣妾,還請皇額娘給臣妾一點時間,讓臣妾調查清楚這件事,既然是毒瘤,就要連根拔起。”
讚許地點點頭,“香琬,這麼些年,你終於成熟了,知道不從表麵量定結論了,看來哀家沒白叫你來說這些話,這件事,葉妃行事不當,已露出了馬尾,哀家就交給你全權去處理,處理完了來告知哀家一聲就是,蘇茉,將你撿回來的殘渣交給嘉貴妃。”
太後這樣說,隻因為她與香琬都認為,這件事絕不僅僅是葉妃一人在作祟,一定有人在背後暗中指使,作為太後,她不便直接出麵,交給香琬更為妥當,隻希望香琬能端正宮闈。
因著身子笨重,隻能鄭重地福了福,“臣妾多謝皇額娘疼愛,必定不負皇額娘重望。”
輕輕擊掌,有小宮女捧了一個描金首飾盒走上前來,“哀家記得你封嬪那會兒,哀家送了你一枝紅翡滴珠孔雀頭赤金步搖,今日,哀家再送你一件昔年的壓箱珍寶。”
小宮女緩緩打開盒子,隻見絨布之上赫然躺著一枝極為華貴的點翠嵌明珠萬花頭長簪,點翠工藝本就繁複精巧,上頭鑲嵌著的三顆明珠由采珠女經由巧手采自東海,個個碩大圓潤,明珠周邊由萬花簇擁,朵朵絹花做得極為逼真,就好像是天女散下來似的。
點翠和東珠巧妙綴連在一起,經由陽光的照耀,閃得香琬睜不開眼睛。
早就知道太後很受先皇寵愛,不想竟有這樣珍貴的寶貝。
知道香琬看呆了,太後滿意地一笑,蘇嬤嬤小心翼翼地捧起那花簪,再小心翼翼地插入香琬的發間,香琬瞬時覺得沉甸甸的,早有乖覺的小宮女拿了鏡子來,香琬羞澀地看著鏡中變得光彩奪目的自己,不敢相信地撫了撫那簪子絕佳的質感,簡直是受寵若驚。
“皇額娘厚愛,臣妾惶恐,臣妾不配戴這麼好的簪子,臣妾……”
微笑著打斷她的語無倫次,“好了,香琬,哀家送你這珍寶,一來是為你肚子中的皇嗣祈福,二來是盼著玄燁能早日歸來,第三呢,希望你能協助哀家,將這個案件調查清楚了,哀家最看不得宮中那野心勃勃之人興風作浪,肆意害人,也是時候清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