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孝獻皇後?說的好聽,誰不知道她生前已然失寵?嫻妃姐姐,你呀,就是太膽小,你看看,自孝獻皇後仙逝,皇後娘娘,寧貴妃娘娘隻一味躲在自己宮裏偷懶,連最好說話的嘉貴妃娘娘也不屑親臨這裏了,就咱們在這傻傻地守著,還有什麼意思呢?待會兒要是沒人,我可要先回去歇一會了!”
怡妃這一番話說得口直心快,倒叫嫻妃一時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繼續回到自己的位子站著,“這些事情咱們可管不著,咱們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即可。”
看她這樣敦厚,怡妃猶自不甘心,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身後香琬強大的氣場震出了一身冷汗。
她隻覺得現場的氛圍突然肅穆下來,轉過身,才看到香琬早已站在了她的背後,這也就是說,她方才說的話,香琬也都聽到了。
怡妃不禁麵紅耳赤,“臣妾給嘉貴妃娘娘請安,貴妃娘娘萬福金安,臣妾……”
陰沉著一張臉,用一個淩厲的眼神製止她繼續說下去,“來人啊,怡妃懷有身孕,這樣站著實在不易,給她搬一把太師椅來,怡妃請坐著歇息片刻。”
本以為自己跟隨了香琬這麼久,香琬一定會徇私情,許她回宮去歇著,不想竟命人搬了椅子來,這意思不就是無論是站著、跪著或者坐著,她怡妃都得待在這裏,一直等到孝獻皇後的喪儀結束嗎?
瞬時委屈地嘟起了嘴巴,怡妃小聲喊了一句:“貴妃娘娘,臣妾的身子撐不住。”
不理會她的小情緒,香琬款款走到大殿中間,朗然出聲:“太後娘娘口諭:孝獻皇後是由太後娘娘和皇上親自追封,地位無上崇高,今天所排列在這殿內的妃嬪皆因懷揣著一顆誠心守在孝獻皇後的靈前,不得有誤,違者,嚴懲不貸!”
香琬宣布完太後的口諭,淡淡瞥了一眼方才還很不服氣的怡妃,她果然沒了多餘的言語,安分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再多加質疑。
“本宮也是奉旨前來督辦孝獻皇後的喪儀,這其中無關乎個人情誼,隻要諸位能夠遵從太後娘娘和皇上的旨意行事,本宮自然牢記在心,但若是有人膽敢對孝獻皇後不敬,那就別怪本宮不顧往昔情麵!”
她的聲音高亢而又有分量,十分具有震懾力,奉命早早趕來的妃嬪、命婦皆不敢再有怨言,微微屈膝,齊刷刷回應道:“臣妾等謹遵貴妃娘娘旨意,絕不越雷池半步!”
看到眾人這樣,香琬這才放了心,示意她們平身,站回原位。
“紅羅,你隨本宮去後頭看看給孝獻皇後準備的供果。”她低聲吩咐道,轉頭間,意外地看到寧貴妃著一身素服,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之上僅用銀飾來簪發,由鳶兒攙扶著,步入殿裏來。
香琬快步走上前來,與她行了平禮。
“寧姐姐怎麼過來了?聽聞姐姐最近身子不舒服,皇額娘特許您不用過來的,我下午再叫霍永慶去給你瞧瞧。”
寧貴妃抿了抿幹涸的嘴唇,“太後娘娘是疼惜本宮,不過本宮奉旨協理六宮,怎麼可以袖手旁觀?據聞皇上將主持孝獻皇後的喪事全力交給了你,你辦事,本宮一向放心,就想著你這裏應該缺人手,本宮過來看看能不能幫得上你。”
聽她這樣說,香琬心裏一暖,知道有了太後的特赦令,她完全可以不來的,拖著病體來了,無非就是為了給香琬增添一份威懾力。
香琬嘴角含笑,福了一福,“多謝寧姐姐關懷,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我這會正準備去察看明日祭品準備得怎麼樣了。”
“你去忙你的,本宮率領眾妃在這大殿裏守著。”寧貴妃說著,站在了眾妃的最前麵。
“那好,有姐姐在這裏,妹妹也能安心許多,我這就去後頭了。”
說罷,香琬與紅羅轉身離去,其他妃嬪看到就連寧貴妃也來了,更不敢和之前那樣鬆散,皆仿著嫻妃的模樣,畢恭畢敬地站著。
怡妃雖顯出了一點孕肚,但也並非就那樣嬌弱,她一見此等景象,自個兒坐了一會兒也覺得無趣,又擔心香琬待會出來看到她還坐著,會對她有不好的看法,隻好扶了腰,乖乖地站到了嫻妃的後頭。
如此,因著香琬辦事有力,管理眾人鬆弛有度,麵對董鄂府上來的孝獻皇後母家人是不卑不亢,因而連著七天的喪儀都舉辦得井井有條。
等終於將孝獻皇後的靈柩送了出去,香琬坐在景仁宮裏間,看著院子裏,小純子指揮太監們拆下門上蒙著的黑紗布,將白燈籠換回原來的色彩,隻覺得渾身都鬆泛起來。